柬埔寨湄公河上的一艘采砂船。图片来源：Heng Sinith

对砂的需求激增可能使东南亚最大淡水湖——柬埔寨的洞里萨湖急剧萎缩。一项11月10日发表于《自然-可持续性》的研究发现，为获取用于混凝土、玻璃制造及垃圾填埋场的砂而进行的采砂作业，正在改变湄公河的水流。这可能会破坏该地区最重要野生动物栖息地的水源，以及养活了数百万人的渔业资源。

“采砂问题此前已有记录，但尚未得到充分的了解。”美国智库“史汀生中心”的Brian Eyler表示，希望这项新研究“能将这个问题提升到获得充分且有效关注的层面”。

洞里萨湖的生物多样性源于其独特的水文现象。该湖位于柬埔寨中部，通过120公里长的洞里萨河与湄公河相连。在11月至次年4月的旱季，湖水经洞里萨河流入湄公河，湖泊则萎缩成仅数千平方公里的浅水区，蓄水量为1至2立方千米。而在5月至10月的雨季，湄公河水位上涨逆转了洞里萨河水流，使河水注入湖泊。这种洪水脉冲使湖泊表面积扩大了4至6倍，蓄水量增至80立方千米。

洪水带来的养分支撑着当地渔业的发展，历史上年捕鱼量最高可达25万吨，不过近年来已大幅下降。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的Alice Hughes表示，湄公河“可能是全球洄游淡水鱼多样性最丰富的生态系统”。她指出，这条河流和湖泊栖息着约1400种鱼类，其中1/4为独有物种。洞里萨湖湿地也是多种珍稀和濒危水鸟的栖息地。

21世纪初，研究人员注意到这种洪水脉冲现象正在减弱，并推测气候变化和大坝建设是主要原因。但2021年，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Wen Xin Ng和Edward Park在《整体环境科学》报告指出，这两个因素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下降的程度。他们认为，在金边附近的湄公河河床上挖掘的采砂船才是问题的关键。

新研究进一步证实了这一观点。英国拉夫堡大学的Quan Le团队收集了采砂作业、河道深度和水位数据，并利用整个湄公河下游流域的水文模型模拟了多种情景。Le说，模拟结果表明“采砂导致的河床下降与洞里萨湖洪水脉冲的减弱之间存在明确关联”。

其中一项模拟预测，若采砂作业继续以目前速度进行，到2038年，洪水脉冲水量将减少69%，洞里萨湖雨季面积将缩小40%。此外，旱季流入湄公河三角洲的水量将下降59%。“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有效措施是遏止并扭转河床下降的趋势。”作者写道。

该研究得出结论，采砂对洞里萨湖构成了“生存威胁”。砂是仅次于水的全球第二大开发资源，通常从河床或海岸开采。这一问题不仅局限于柬埔寨。柬埔寨及邻国越南政府已禁止砂出口。但Le表示，为满足国内对砂快速增长的需求，柬埔寨仍在开采湄公河的砂资源，这一活动正持续对湄公河生态系统造成损害。（王方）

相关论文信息：

https://doi.org/10.1038/s41893-025-0167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