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晋锐
回国已经一个月了,我还常常怀念英格兰的云。
家乡的云淡淡地挂在高天,遥不可及;而英国的云低低地浮在半空,是这尘世的成员。它们多彩多姿,有红色、灰色、白色,有时甚至是紫色的。有时像大片的棉花糖,有时像各种小动物在赛跑,有时还像一座梦幻城堡,让人浮想联翩。
非常幸运,在英国的十几天行程,遇上一年中难得的好天气,即使在伦敦这样的“雾都”,每天也被白云拥抱着,时时有云可赏。
其实,英国最美的地方不光是云,还有草地。在英国,大片草地随处可见。在牛顿家旁边的一个草场上,我们痛快地玩球,享受大自然的空旷;在格林威治的旷野中,我们肆无忌惮地奔跑,感受无与伦比的自由;当我放松身心躺下来,干净清香的草地给了四肢最温软有力的支撑,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可以想,思维和想象尽可随性收放。
在剑桥,九十多年前被徐志摩欣赏过的草地铺展在那里,苍翠依旧,连同康桥下安静流淌的河水,凝固了时间,醉了人心,任人世风云激荡,兀自守望着这片纯然的美。
站在剑桥国王学院的大教堂里,同行的著名历史学者傅国涌老师说,牛顿、达尔文、徐志摩,他们在这里完成了一场心灵的革命。
傅国涌老师说的这里,当然不是指纯粹的自然存在。
自从约翰王在1215年签署大宪章后,英国便踏上一条通往近代文明的道路,逐渐形成一个能保护自由、鼓励创造发明、激发人的潜能的社会,允许不同的观点存在,大学尤其是有学习自由、教学自由和学术自由的地方……日不落帝国的根基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我脱离团队,向河边的树林深处走去。那里有棵巨大的树,它像拥有非凡的魔力,吸引我不由自主地拥抱了它。刹那间,我仿佛感到有股能量注入我的身体,给我启示,让我试着通过它去跟宇宙链接……
事实是,多彩多姿的云朵,苍翠温软的草地,安静流淌的康河,高大浓密的树林,还有弥散其间的壮阔瑰丽的人文历史,让置身其中的每个人都引爆了一场来自心灵的革命。
也许,革命这个词太过凌厉了。但不夸张地说,起码是我,那一刻的确在真心期待迎来一段崭新的生命航程。
《中国科学报》 (2017-11-17 第7版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