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的寄生蚁后（左）会向宿主蚁后喷射体液，诱使宿主工蚁攻击并杀死它。图片来源：《当代生物学》

本报讯 日本科学家发现了一种新型宿主操纵行为：入侵的寄生蚁后会“欺骗”工蚁杀死它们的蚁后妈妈。具体来说，入侵的蚂蚁会假装自己是蚁群的一员，然后向蚁群原来的蚁后喷洒化学物质，导致工蚁女儿们反抗自己的母亲。最终这只寄生蚁后成功篡位，而这些工蚁则将其奉为新的统治者。相关研究11月18日发表于《当代生物学》。

“最初我想用‘女儿受骗弑母’的寓言来命名这项研究，但询问ChatGPT后发现寓言作品中并无此类情节。”论文第一作者、日本九州大学的Keizo Takasuka表示，“这体现了现实有时比故事更荒诞。”

弑母行为，即后代杀死或吞食母亲的现象，在自然界中较为罕见。这种行为虽然看上去不合理，但实则能通过两种方式带来益处：一是滋养幼体提高后代存活率，从而使母亲间接获益；二是让后代能将资源投入到自己的子孙中。Takasuka指出：“迄今记录的弑母行为仅有两类，分别使母方或子方受益。而在我们发现的新型弑母案例中，获益方并非二者，而是寄生的第三方。”

东方毛蚁与遮盖毛蚁在日本常被称为“恶臭蚁”，属于“社会性寄生蚁”。它们会通过隐蔽行动渗透并最终掌控毫无戒备的宿主蚁群，通常分别以黄毛蚁和日本毛蚁为对象。寄生者利用蚂蚁依靠气味辨别敌友的特性，诱骗宿主工蚁将其视为同类。

“蚂蚁生活在气味构成的世界里，在潜入蚁巢前，寄生蚁会悄悄从在巢外活动的工蚁身上获取群体气味，这样就不会被识别为敌人。”Takasuka说。

利用气味掩护侵占其他蚁群的现象在蚂蚁中并不罕见。如今有大量社会性寄生案例显示，寄生蚁后入侵蚁巢后通常会直接杀死宿主蚁后，并驱使工蚁为其服务。此前虽有过工蚁因社会性寄生虫存在而弑母的记载，但引发这种弑母行为的具体机制直至今日才得以揭示。

当这些“恶臭蚁”被工蚁接受并确立蚁后位置后，寄生蚁后会向宿主蚁后喷洒一种恶臭化学物质——研究人员推测其为甲酸，是某些蚂蚁特有的化学物质，储存在特殊的器官中。Takasuka解释说：“我们认为寄生蚁通过喷洒甲酸来掩盖蚁后原有的气味，利用的是蚂蚁依赖气味识别身份的特性。这导致原本保护母亲的女儿们将蚁后视为敌人并发起攻击。”

随后，寄生蚁后会立即撤离现场，如同逃离犯罪现场一样，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它知道甲酸的气味极其危险，因为一旦被宿主工蚁察觉，自己也会遭到攻击。”

在这一过程中，寄生蚁后会间歇性返回，并多次向宿主蚁后喷洒甲酸，直至工蚁完成弑母并清理尸体。待尘埃落定，寄生蚁后便重返巢穴开始产卵。由于巢穴中已无其他竞争者，这批弑母工蚁便会转而照顾新任寄生蚁后及其后代。

在此类行为首次被影像记录后，Takasuka团队将探究这种特殊弑母行为的分布范围有多广，是否存在于蚂蚁之外的其他昆虫中。

“虽然仅蚁亚科会利用甲酸引发暴力反应，但不排除不使用甲酸的蚁类及社会性黄蜂也可能通过类似方式引发弑母行为。”Takasuka说。（冯维维）

相关论文信息：

http://doi.org/10.1016/j.cub.2025.09.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