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与科学史》,柯遵科著,商务印书馆2020年4月出版,定价:29元
■杨可鑫
如果将科学的历史追溯到希腊化时代,那么它就是一条漫长蜿蜒的河流,从细小的源头出发,经过支流的汇入,最后到达现代科学的国度。对于科学的性质、使用与发展,我们一直以历史的、哲学的、宗教的、技术的视角审视和解读。然而,科学不是单纯的静态研究,它是一个动态又复杂的过程,科学的含义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文化和社会语境中不断地变动、界定与重塑。
而这恰恰也是探讨文学大师博尔赫斯对科学史的意义。博尔赫斯说“我喜欢沙漏、地图、18世纪的印刷术、词语的来源、咖啡的香味和斯蒂文森的散文”,奇妙的是这些都能牵涉科学史的话题。在博尔赫斯式的科学世界,是从文学化的视域去认识科学,从科学的另一面去认识科学史,去认识创造科学的人们的百态生活。
学者柯遵科的科学史随笔集《博尔赫斯与科学史》,正是从20多年来科学文化史研究的进展出发,以比较轻松和文学化的方式揭示了17世纪科学革命的方方面面以及19世纪达尔文革命的主要情节。
本书共分为八篇,头四篇主要从文化史的角度对17世纪欧洲的科学革命进行解读。随后三篇集中考察达尔文革命。第八篇则从文化史的视角探讨西方科学与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的关系。最后收录了作者对美国科学史学会主席莱特曼教授的访谈,内容丰富而有趣,读者可以从中了解当前西方科学史研究的现状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哥白尼天文学是科学史上革命性的伟大成就,它改变了人们的宇宙观,促成了天文学的彻底变革。对于哥白尼革命的传播,本书作者认为科普文学和科幻小说起到重要作用和影响。
其中,科普文学对于传播哥白尼天文学所做的贡献主要归功于伽利略。1632年,伽利略用意大利的托斯卡纳语出版《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一书,读者对象开始面向意大利的广大民众,而不再是贵族、教士或学者们的专属。该著作为17世纪欧洲的王权和教权之争提供了建基于宇宙论之上的政治话语,为哥白尼学说赢得了热情的支持者和传播者。
从科幻小说来看,开普勒不仅是以小说来传播哥白尼天文学的肇始者,而且他还开创了宇宙幻想小说。这些小说对宇宙的描述与哥白尼天文学相辅相成,其中的叙事模式与故事内容使哥白尼天文学在广大读者之间广为传播。如1638年弗朗西斯·戈德温出版的《月亮上的人》,1657年西哈罗·德·贝尔热出版的《另一个世界》,1686年贝尔纳·布维·丰特内尔出版的《关于多个世界的对话录》,此书为丰特内尔赢得了巨大的科学声誉,还有1864年卡米耶·弗拉马瑞翁出版的首部研究宇宙幻想小说的文学史专著《想象的世界和真实的世界》,标志着哥白尼革命最终完成、牛顿宇宙在民众中牢固地建立起来。
博尔赫斯笔下的文学也总能与科学建立某些联系,他在《帕斯卡尔圆球》中概述了一个隐喻:圆球。希腊人认为圆球形是完美和永恒的形状,于是圆球被用来比喻神或宇宙。圆球也是托勒密天文学的基本构型,不动的中心地球与外面套着九层转动着的天球构成一个有限、封闭的宇宙。哥白尼和布鲁诺的学说打破了这个层层相套、等级有序的天球体系,建立了无限的空间宇宙。
这种变化之后成为柯瓦雷的《从封闭世界到无限宇宙》一书深入探究的主题。博尔赫斯文中主人公帕斯卡尔在无限宇宙中感到眩晕与恐惧,这也是当时许多欧洲人的共同感受。
博尔赫斯式的科学世界暗含着语言和文学的魔力,在那里科学被语言记录下来,使科学知识得以延续和创新;文学的出现得以使科学知识广泛传播,在“混乱的世界”里建立语言与科学的联系。
在本书中,作者介绍了在科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几次范式变革,列举了许多科学史上著名的科学家,引用了大量科学与文学中的经典著作,以不同的视角解读科学的历史,提出颇有意思的见解,是一部令人回味与思考的著作。
《中国科学报》 (2020-09-24 第7版 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