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辰

莎士比亚的作品《维洛那二绅士》是其早期的作品，其主题和他中后期较成熟的作品如《威尼斯商人》《第十二夜》等类似，歌颂了伟大的青春、友谊和爱情。近日，由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2015级话剧影视表演本科班全新演绎的《维洛那二绅士》在中戏伸出式剧场上演。

《维洛那二绅士》的结尾部分和莫里哀的《悭吝人》类似，都有一个主人公性格上的反转。阿巴贡最终认识到了自己守财奴的本性，重新拥抱了众人，而普罗丢斯也在茱莉亚和凡伦丁的面前认识到了自己背叛朋友和爱人的过错，终于获得了最后的大团圆。

这可能就是一种所谓的戏剧性，舞台上或者剧本里的人物可以实现超级大反转，一夕之间就能改恶从善，这或许证明了早期的莎士比亚还不算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悲观主义者，对于这个世界还充满着温情和善意，而一切都以《终成眷属》作为标志，莎士比亚自己也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反转。

尽管有人说，莎士比亚并非那些伟大作品的原作者，因为作为一个只接受过初等教育、生活空间有限、只是从乡下到伦敦来的剧院保安，实在无法成为具有高度哲思、对人生有透彻理解的诗人，当然也就无从谈起那震古烁今的39部剧作。一个简单的例子就是，如果不是亲身游历过威尼斯，凭借当时的信息渠道，很难知道当地的犹太人多数来自德国某地。曾经有位莎剧演员说过：“如果莎士比亚就是莎士比亚，那么我就是罗马的维吉尔加上希腊的荷马。”那么，就姑且把“莎士比亚”这四个字当作一个笔名，我喜欢剧作中那些充满想象力的华美台词，特别是《维洛那二绅士》里面那处讨论爱情的诗句，令人一见难忘：“我是说恋爱，苦恼的呻吟换来了轻蔑，多少次心痛的叹息才换得了羞答答的秋波之盼，片刻的欢愉，是二十个晚上辗转无眠的代价。即使成功了，也许会得不偿失，要是失败了，那就白费一场辛苦。”

得到了真爱不值得，得不到更不值得，莎士比亚在这里或许说出了他对于爱情本身价值的怀疑，类似的话近人也说过，曾经有人用精确的数学来证明了爱情的不值得，使莎士比亚的这句台词得到了科学的证据。

和其他的莎翁剧作一样，作者依然不吝于对于女性形象的热情讴歌。在莎翁笔下，女性往往比男性更有胆识，也更有智慧，像《威尼斯商人》里面的鲍西亚和《第十二夜》里面的薇奥拉，她们和《维洛那二绅士》里面的茱莉亚一样，都选择了男扮女装进入了男人堆里面。鲍西亚为了帮助巴萨尼奥和安东尼奥打赢官司，薇奥拉为了追求公爵，而茱莉亚则是为了挽回旧爱，千里寻夫。即使没有这样的豪举，《奥瑟罗》里的苔丝狄蒙娜，她不顾世俗的偏见毅然嫁给一个摩尔人的做法还是让很多观众为之赞叹，《哈姆雷特》里面奥菲利亚的死更像是刘心武笔下演绎的林黛玉的死一样，是一种纯粹的行为艺术，而《李尔王》中的考狄利亚更是博得了观众无数同情的泪水。

相比于情节的高妙、文采的华美以及对于人生的深刻洞察，对于女性的热情讴歌或许是莎士比亚更加可爱的地方。他比后来的很多作家和哲学家拥有着更加博大开明的胸襟，更加偏重于对于人本身价值的肯定，从这个意义上说，其实莎士比亚更加吸引我的，是他的那一份包容一切的情怀——即使他并不是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