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环形使者
制片地区：美国
导演：莱恩·约翰逊
类型：动作，科幻
主演：约瑟夫·高登-莱维特
布鲁斯·威利斯
片长： 118分钟
上映时间： 2012年9月
■林涛
如果时间旅行是可以实现的，当你遇见30年前的自己，你最想做的是什么？
许多时间题材的电影都在探讨这个有趣的可能性。当然，两个时空的自己相见这种事常常会遇到时间逻辑上的尴尬，因为穿越的人以前怎么不知道和未来的自己碰过面呢？甚至当来自未来的自己对过去作出某种影响时，未来的自己会不会跟着改变？未来的自己还会有时间旅行的想法吗？
《环形使者》为了避免逻辑漏洞可谓煞费苦心，首先，它设定了一个规则，即回到过去的人，对未来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直到未来的可能性确定之后，记忆才会清晰起来。此外，电影还构造出了时间旅行中因设计或巧合而产生的环，巧妙地避免了未来的自己对过去的影响可能引发的逻辑漏洞。比如环形使者们的封环过程，即“杀了30年后的自己——拿到赏金逍遥30年——被送回30年前被30年前的自己杀死”；再比如Joe的妻子被杀和“唤雨师”的母亲被杀这两件事互为因果，构造出了一个因果上的死循环，就像“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一样令人纠结。
当然，时间旅行只不过是《环形使者》的故事背景，是电影用以构建“舞台”的元素，而电影真正要探讨的是发生在这个“舞台”上的故事所折射的寓意，比如对人生的思考，对人性的探究。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尽管《环形使者》在时间旅行的设计上仍然有一些无法弥补的逻辑漏洞，但是在故事寓意的构造这一方面却相当精彩。
《环形使者》让来自不同人生阶段的两个Joe面对面，像两个独立的个体一样交谈、互相追逐、甚至拔枪相向。（为了方便表述，我们姑且称布鲁斯·威利斯扮演的是老Joe，约瑟夫·高登-莱维特扮演的是小Joe）因为时间上的优势，老Joe对小Joe拥有一个全知的视角：他知道小Joe的脾气、性格、阴暗的过去、以及对未来的想法——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过去；他甚至对小Joe正在哪里做了什么事都了如指掌——因为小Joe每做一件事，他的记忆就会清晰起来。小Joe则处于弱势中，他对老Joe几乎一无所知。
老Joe的行为符合一些人对过去的心态。比如他总是规劝小Joe带着钱离开、移民中国，再比如他试图杀死年幼的“唤雨师”以改变未来，又比如他对年轻时加入的环形使者组织的痛恨，甚至一把枪单挑全灭了这个组织……人在回首过去时，总是希望从前的自己能够少走些弯路，能坚持正确的选择（更确切地说是他自以为正确的选择）而避免错误的。
小Joe的反应则是一些人对未来的看法。他对老Joe为他勾勒的美好蓝图嗤之以鼻，尽管老Joe就是他自己，尽管他的忠告很可能是有用的。活在当下的他只希望接下来的人生能够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甚至当他的人生轨迹也发生变化时（他为了抓住老Joe找到了小时候“唤雨师”和他母亲，逐渐产生了保护母子俩的想法），他仍然对老Joe的人生建议没有任何兴趣，而是作出了自己的选择——用自杀和未来的自己同归于尽。
影片在小Joe自杀后戛然而止，象征了时间线上的死循环被打破，但是影片中更深层的一个循环却引人深思。
大多数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喜欢坚持己见，对自己说：“这是我的人生，不需要他人来干涉”。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在人生即将走向尽头时不对过去的一些事情感到后悔呢？这是人生中常见的一个循环，在一代又一代人身上重复上演。这个循环经常投射在父母与子女的冲突中，因为子女往往是父母的第二个“自己”。父母常常因为自己过去的缺憾，而希望子女能够按照自己设计的人生道路成长，而子女却并不喜欢过种被安排好的人生。《环形使者》则更加极端，在时间旅行的背景之下，让处于不同人生阶段的同一个人遇见，原来因为30年的时间距离而不可能发生的冲突就这样爆发了，甚至最终以一种激烈的方式终结。
上升到人类社会的高度，当我们在对历史指手画脚、沉浸在历史的辉煌和遗憾之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又何尝不是陷入更大的循环呢？
《论语》中的楚国狂人对孔子说，“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就是说，发生的就让它过去，关键是努力把握未来。所以，许多时间旅行题材的电影，总是告诫人们在穿越回过去的时候，不要对过去进行任何改变，否则影响不可预料，而一些电影甚至暗示改变过去也无济于事，冥冥中自有一双大手将命运调回原位。当然这些都是从技术的角度指出改变过去的不可实现性。《环形使者》的精彩之处就在于，尽管披着时间旅行的外衣，它却是从另一个角度，揭示出这种试图改变过去的心态的荒谬——就算技术上可以实现，它也只会让人生陷入死循环之中。
《中国科学报》 (2012-10-26 B3 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