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茆京来

环境与发展如何才能实现统一？环境经济学者们一直试图用更加直接、生动的方式来展示环境污染与经济发展的内在联系。环保部前部长陈吉宁在刚上任的时候，提到了一个名为“环境库兹涅茨曲线”的规律，揭示了经济增长与环境保护之间的辩证关系。近日，浙江大学发布报告，预测我国“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拐点”可能提前到来。

环境库兹涅茨曲线（下称EKC曲线）最早由美国经济学家提出，他们利用全球环境监测系统提供的世界各国城市空气质量以及河流水质数据，建立表征环境污染程度的指标变量，对宏观经济指标进行了回归分析，得到了典型的倒“U”型曲线，并发现拐点位置在8000美元左右。EKC曲线的含义是：随着人均国民收入的增长，环境污染程度先上升，达到某一污染程度最高点后，人均国民收入继续增长，环境污染程度缓慢下降。同质性是EKC曲线存在的一个前提条件，即随着人均收入增长，各国经历了相似的环境污染水平轨迹。利用截面数据或者多国多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的结论，通常发现EKC曲线显著存在，而利用一国的时间序列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的结论通常与前者有一定偏差，呈现显著的异质性，如“N”型曲线、“U”型曲线等。这说明由截面或面板数据拟合得出的EKC曲线并不能很好地解释单个国家人均收入与环境污染之间的关系。因此，我们需要对比单个国家沿时间序列的EKC曲线和多国的面板EKC曲线，从而研究具体国家的具体问题。

EKC曲线的拐点位置对应环境污染程度最高点的人均收入水平。由于不同研究使用的污染物指标不同（二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拐点位置通常有差异。包含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面板数据实证结果表明，EKC曲线的拐点处在5000～15000美元的水平。

由于环境保护意识薄弱以及对低端产品的需求，贫富差距大的国家通常将使EKC曲线的拐点右移，环境污染的好转将会在人均国民收入的更高水平阶段达到，延长了环境持续受到污染的时间，增大了环境污染的存量，对未来环境和污染治理都将产生负面影响。由于处于产业链低端，加上高收入国家的污染产业转移，低收入国家通常会发生曲线拐点左移的现象。因此，低收入且贫富差距大的国家受到两种分别向左和向右移动拐点的力量。人均国民收入较高的国家通过加工外包、产业的国际转移将环境污染相对严重的产业部门转移到人均国民收入较低的国家，使本国处于人均国民收入上升，环境污染下降的阶段；人均国民收入较低的国家利用廉价的劳动力发展低附加值的低端制造业，尤其是污染程度高的加工工业，使本国处于人均国民收入上升，但环境污染程度也更加严重的阶段。中国的产业结构以加工工业为主，从环境库兹涅茨曲线上看，具有明显的高增长、高污染特征。进行产业结构调整，是尽快越过EKC曲线拐点的合理路径。

我国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经济社会发展很不平衡。从地区差异来看，东部地区人均收入水平高于西部地区，东北、华北等很多地区已经从大规模工业化阶段逐步过渡到以服务业为主的地区经济结构。而中西部很多地区仍然处在工业化初期或者发展中期，这就不可避免地造成对环境的污染破坏。中西部地区近年的经济增长速度明显高于东部，这表明西部地区的环境污染流量高于东部地区。西部地区经济增长的环境负效应还会不断显现。对我国30省的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我国东部地区存在显著的倒“U”型EKC曲线，西部地区存在“U”型EKC曲线。

我国的GDP总量已排名世界第二，但是人均GDP较低，多数研究认为我国的EKC曲线在以人均GDP计量的曲线左边部分，即高增长、高污染阶段，我国的EKC曲线拐点还未到来。由于选取的污染指标存在差别，不同研究表明，我国EKC曲线将在人均国民收入达到5000～20000美元区间到来，这高于发达国家3000～10000美元的水平。一方面，可能是由于贫富差距相对较大使拐点发生了右移；另一方面，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以及我国在气候会议上的节能减排承诺使得曲线变得相对平缓，推迟了我国拐点到来的时间，有研究预计我国环境库兹涅茨曲线拐点将在2035～2036年到来。

EKC曲线有效揭示出经济发展与环境质量之间的关系，即经济与环境的统一性和经济部门与环保部门的协调性，一旦处理不当，经济部门与环境部门在效率上相互背离，进而带来了资源错配，引发经济增长了，但环境却更加恶劣的状况。

根据对EKC曲线的分析，有研究表明中国环境状况要比美国同等收入水平时期要更好。为了保持这种趋势，我们必须加快产业调整步伐，减少低端制造业比重；完善产业链条，加大高附加值产业链节点的比重；制定合理的贸易政策，加强和完善环境评估；加快高污染低附加值产业的国际转移，引导市场对节能减排、无污染产品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