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度学习到深度增强学习，这次人工智能革命跟历次科技革命有很大的不同。移动互联网的线下信息服务、线上商品数据、云端“大脑”的计算能力，包括正在进行中的VR、AR，这一切实际上让虚拟世界与物理世界融合了。

■本报记者 赵广立

未来决定一个国家GDP排名的不是人口，而是机器人的数量和智能化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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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石胜于雄辩，但胜不了AlphaGo。”

这个随着围棋人机大战的进行而迅速蹿红的段子，如今后面恐怕要加上一句：“除非出现BUG。”3月13日，韩国职业九段围棋手李世石在经历了三场失利后，终于抓住AlphaGo一次漏洞，为人类棋手扳回一局。

为了测试算法上的极限，AlphaGo背后的DeepMind团队于1月份运作了AlphaGo与欧洲围棋冠军樊麾二段的人机之战，并在5：0大获全胜之后名声大噪。此番与李世石九段的人机对决，一下子成了“史上最受关注的找Bug大赛”。而随后AlphaGo在方寸之间对李世石的“碾压”则让人疾呼：人工智能（AI）的时代已经开启。

人类的胜利

尽管暂时扳回一局，但按照规则，李世石已经输掉了这场划时代的人机大战。不过，相比“围棋圈”普遍的沮丧而言，“智能圈”人士则纷纷感到振奋，直言“AlphaGo 赢了围棋，人类赢了未来”。

“AlphaGo赢了李世石并不代表人工智能战胜了人类智能——人类智能的维度是远高于人工智能的，人们没有必要恐慌。相反地，这个结果从侧面说明了对于条件清晰、规则明确的事件，人工智能的阅读和计算能力可以超过人类，这也使得我们可以把大量的服务类应用交给智能机器人，让它们更好地为人类服务。”中科院自动化所研究员、复杂系统管理与控制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王飞跃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如是表示。

那么，人工智能的崛起，会不会导致人类大规模的失业呢？在中国计算机学会青年计算机科技论坛（CCF YOCSEF）与新华网思客3月13日举办的特别论坛上，主持人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到场嘉宾。

中科院计算所研究员、副所长陈熙霖认为，只要社会分配公平合理，那么人工智能的到来是福音而非“麻烦”。

“从农耕社会到今天，人的单位报酬不断提高，也就是说人工智能的到来，可以让大家更短时间地工作，更长时间地休息，前提是没有少数垄断——但那是社会学家要考虑的问题。”陈熙霖同时提醒，人工智能不等同于人的智能， “它可高可低可长可短，距离真正人的智能还有很远”。

地平线机器人技术创始人兼CEO余凯也表示，从过往的三次工业革命来看，每一次的技术进步都带来极大的效率提升，其间会发生失业的现象，但整个社会很快就从一个稳态过渡到另一个稳态。

诚如谷歌母公司Alphabet董事长施密特在之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所说：“这次比赛无论谁赢，其实都是人类的胜利。”

AI的广阔天地

此番围棋人机大战之所以引发如此高的关注度，还因为围棋号称人类智力“最后的堡垒”，棋盘上的变化“超过宇宙中原子的总数”。因此，AlphaGo的胜出，让许多人，特别是围棋爱好者们大跌眼镜。

“人机大战中李世石的落败，对整个围棋界包括业余围棋爱好者冲击很大，已经有很多人的情绪都不能被自己左右了——不开玩笑地讲，在一个500人的围棋微信群里，已经出现一些非理性的攻击、质疑、谩骂和猜测，有的人几乎已经陷入癫狂状态。”清华航天航空学院计算力学副教授、清华围棋基金秘书长由小川透露，许多人认为，围棋人工智能在其有生之年超越人类棋手“是不可能的”。

余凯表示，与其纠结于人工智能与人类孰高孰低，人们更应该关注的是人工智能的发展将会给人类社会带来什么影响。

“从2006年到现在，‘深度学习’在10年间持续地制造新闻，到现在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估计在未来10年也不会停止，因为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值得探索。”余凯于2015年5月卸任百度研究院副院长、深度学习实验室主任等职宣布创业，投身机器人科技。

“围棋只是检验人工智能的发展水平，我不认为这次比赛结束对于人工智能的讨论就结束了，人工智能（的展示）是一项长久的、持续的、各方都参与的活动。”NovuMind公司创始人兼总裁、计算人工智能专家吴韧在论坛上说。

“人工智能在未来世界的威力相当于原子弹中的铀元素。”中国开发者网络CSDN创始人、极客帮创投创始合伙人蒋涛更关心人工智能广阔的应用前景。他认为，虽然AlphaGo在围棋界扔下了一颗“原子弹”，但它能够“帮助产生更好的棋手和更繁荣的棋界”。

此外，蒋涛认为，使用深度学习模拟，许多可以被量化、被计算机化的工作都可以使用人工智能来替代，如作画、疾病诊疗等，德勤甚至宣布将使用人工智能软件审计报表。

在特别论坛现场，一位心理医生提问：人工智能机器人能否通过指标分析，一个人在情感上是否专一？能否测算发生婚外情的概率？蒋涛给出肯定的答案：“只要有足够的计算能力，这个一定能做出来的，前提是能收集所有婚外情和非婚外情的各项数据。”

“人工智能技术可以嵌入到任何行业里面，农业、广告、技术、教育、金融、法律……每个行业未来都会加入人工智能这个元素。”蒋涛对此很乐观。

而据创新工场首席执行官李开复透露，他身边已经有朋友利用机器学习软件炒股票，他还看好无人驾驶汽车领域的应用是未来10年人工智能最具前景的方向。

美国普渡大学印第安纳波利斯分校电子与计算机工程系副教授李灵犀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介绍说，无人驾驶汽车确实是人工智能应用的热点，谷歌、苹果、特斯拉等都在相继研发自己的无人车。不过，考虑到无人车的系统安全性，未来必须将无人车同智慧城市的发展放在一起考虑。

“百年前，汽车的出现改变了城市的基础设施和生活模式，今天，无人车将再次改变这一切。”李灵犀说。

促生“新IT”智能产业

“从深度学习到深度增强学习，我认为这次人工智能革命跟历次科技革命有很大的不同。移动互联网的线下信息服务、线上商品数据、云端‘大脑’的计算能力，包括正在进行中的虚拟现实（VR）、增强现实（AR），这一切实际上让虚拟世界与物理世界融合了。”余凯表示，不像前三次以延伸人的体力和脑力为中心的工业革命，人工智能革命面临的是“进入人和机器共同演化的时代”，这是跟以往历史完全不一样的。

有鉴于人工智能正在方方面面改变着人类的生活，在今年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科大讯飞董事长刘庆峰提出了“加快推动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议案。

刘庆峰在其提案中指出，人工智能不仅关乎产业发展，更是各国政府的必争之地，中国不能在这一轮浪潮中失去高地。他援引全球首富孙正义的“孙正义公式”称：“未来决定一个国家GDP排名的不是人口，而是机器人的数量和智能化程度。”

“鉴于参与国际竞争所需要的研发投入规模，我建议将基于计算机模拟人类感知智能和认知智能的‘人工智能计划’，与探究人类大脑工作生物原理和实现类脑计算的‘中国脑计划’重大项目融合在一起形成‘中国脑智计划’，列入国家‘十三五’重大科技专项。”刘庆峰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说，人工智能将是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时代普遍刚需的基础性平台，掌握人工智能的主导权，我们就在全球处于价值链的高端，如果丢失掉，我们会继续像前30年一样沦为价值链的最低端。

王飞跃提醒道，技术是应用之本，但是技术要发挥作用，必须与应用相结合，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因此，在市场的驱动下，作好基础研究并发展成熟的人工智能技术，再加上政府的相关支持和法律制定，才可以在未来把人工智能技术广泛地应用到各个领域。值得注意的是，在基础研究上，必须避免“一窝蜂”现象，更不可把希望寄托在个别方法上，应该支持鼓励独立的研究精神和项目。

刚刚去世的人工智能之父明斯基回答什么是智能的话值得深思：到底有什么神奇的诀窍使我们如此智能？诀窍就是根本没有诀窍。智能的力量来源于我们自身巨大的多样性，而非来源于某一单个的、完美的准则。“所以，商机无限，关键是要扎扎实实地去干。”王飞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