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锋亮

估计现在国内大多数高校的教师都知道SCI和SSCI，但可能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它们的由来。其实，SCI是Science Citation Index的缩写，意思就是科学引文索引。SCI是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Institute for Scientific Information，简称ISI）为了让研究者更好地评价学术刊物和科研成果的质量，在相关文献学理论和对学术论文的被引用情况的统计分析基础上，形成的一个学术文献与引用的数据库。SCI经过近六十年的发展历史，目前已经成为了国际上最为著名的科技文献检索系统之一。因为SCI囊括的期刊和文献大部分是属于理工科的，为了使得别的学科也能有自己相对应的文献检索系统，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ISI）在SCI的基础上，又分别推出了针对社会科学的引文索引SSCI（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和针对人文艺术学科的引文索引A&HCI（Arts & Humanities Index）。

随着我国开始建设世界一流大学，一些大学为了使得自己学校的科研成果能够与国际标准接轨，获得国际认可，并展开国际对话，因此纷纷鼓励自己学校的教师能够在SCI、SSCI、A&HCI收录的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这让不少国内高校的教师深以为苦，认为引导教师往SCI、SSCI、A&HCI等收录的期刊上发表学术论文，是一种畸形并且愚蠢的引导。他们认为，这种引导不但不会有助于提升国内的学术研究水平，还会带来一系列影响深远的负面结果（比如可能会丧失学术话语权与学术主导权等）。因此，SCI又被人戏称为“愚蠢的中国索引”——Stupid Chinese Index；SSCI则被人戏称为“超级愚蠢的中国索引”——Super Stupid Chinese Index。

笔者对上述戏称颇有担忧。笔者是研究社会学科的，对于SCI和A&HCI没有发言权。但是笔者最近几年专门对SSCI做了一些有针对性的调研。调研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其一主要是陆续向几个目前在英美两国高校任教的社会学科的学者询问和SSCI相关的问题。这几个学者的学科范围包括教育学、管理学和经济学等，既有华裔学者也有白人学者。其二，有针对性地考察了美国一些大学（既包括最顶尖的私立大学，也包括一些比较知名的公立大学）特定学科方向教师的学术发表。通过调研，笔者有如下三点发现。

其一，关于只有中国人或者华人才知道SSCI的观点是错误的。笔者在此之前听说过一个这样的观点，认为全世界也就只有中国人和华人才知道SSCI，但所有受访英美学者都表示知道SSCI，而且认可平均而言SSCI收录的期刊在本领域内是质量相对较高的期刊。

其二，关于只有中国人或者华人才重视SSCI的观点是偏颇的。这几位英美学者表示他们的职称晋升并不会明确要求文章一定要在SSCI收录的期刊上发表，但是他们认为他们自己高质量的文章，或者非常有助于自己职称晋升的文章的确有较大比例是发表在SSCI期刊上的。

其三，越是学术声誉高的英美大学教师，他们的学术文章发表在SSCI期刊的比例越高，而一些非全球顶尖大学的英美大学教师发表文章中被SSCI收录的比例就明显更低一些。

基于上述发现，笔者认为可以作出判断：尽管很多学科有些很不错的学术期刊并不被SSCI收录（毕竟目前SSCI收录的期刊只有3000多份，涵盖的学科也只有50多个），而且有些被SSCI收录的期刊的水平的确不一定很高（部分原因是要考虑到不同学科、不同地区的覆盖面问题）；但是，不能否认的是，整体而言，SSCI收录的期刊还是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学术水平的。

而且笔者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哪个大的学科在世界范围内比较公认的最顶级的学术期刊没有被SSCI收录的，当然这可能是笔者的孤陋寡闻。笔者的确听说过，一些SSCI期刊的质量并不受同行的广泛认可。但如果真的SSCI收录进一步提高标准，从3000多份期刊进一步精简到2000份，甚至1000份，估计SSCI更会遭到广泛的抨击。因为发表文章会更难，学者的学术话语权更容易被剥夺，毕竟，目前几乎绝大多数学科公认的顶级期刊往往都是欧美的百年老店。

所以，尽管目前的SSCI期刊列表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SSCI绝对不会是一个“超级愚蠢的中国索引”（Super Stupid Chinese Index），而是有着较高学术水准、有着较好学术口碑的社会科学文献索引系统。

至于国内有学者担忧鼓励中国学者在SSCI期刊上发表文章会导致中文在国际学术界的失声。笔者认为大可不必担忧。只要中文论文的整体水平真的上去了，中文期刊的水平也确有提高，相信在国际学术界的中文话语权会和现在人民币在国际金融领域话语权一样逐渐提高，越来越多的中文期刊自然能够进入到SSCI期刊列表中去，并且分量会越来越重。因为现在SSCI收录的期刊就有多种不同语言的期刊，况且SSCI收录的期刊本身是一个流动的列表，具有严格的进入和淘汰机制。如果期刊办得好，符合了SSCI筛选的要求，就能进入这个列表；如果办得不好，达不到SSCI的要求或标准，即使进入了，也有可能会被踢出去。在历史上，一些原本名不经传的学术期刊，敏锐地抓住学科领域的突破、学科范式的变化，最先吸引了相关新领域、新学科的学术论文，一举成为世界知名、顶尖刊物的例子还是颇有几个的。

所以，现在国内高校的学者要做的不是对SSCI进行污名，而是应该先以SSCI期刊为标准，扎扎实实提高自己的学术水平，等到自己的学术水平真的得到国际认可后，再来考虑升级、改造SSCI，或者另起炉灶推出自己的期刊列表、文献检索系统让世界其他国家与地区的学者来跟随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