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只痴迷于昆虫,因为昆虫的种类太过丰富多彩了。但后来不断被大自然各类神奇事物所吸引,便利用各种外出机会亲自观察、拍摄、收集各类事物。
■本报记者 袁一雪
计云的头衔有很多:博物学者、昆虫分类学者、科普作者、博物摄影师;《中华葬甲》《怒江高黎贡山自然观察手册》《北京自然观察手册》(在编)的作者或主编或副主编;《博物》杂志顾问,多家出版社的特约审稿人……串起这些头衔最重要的一环当属“博物”二字。
相比较“学者”二字,别人更常用网络语“达人”形容计云:昆虫达人、大气现象达人、寻找北京珍稀植物达人……各种达人,好像他每涉足一个领域,就能迅速成为受到圈内认可的知名人物。他自己却说,这并没有什么神奇的——每一个“达人”称呼的背后,都是兴趣所致“玩”出来的。
“要成为某一个领域或某几个领域的‘达人’,首先要有兴趣和能力的基础。”计云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说,“这里兴趣绝对是首位的,没有兴趣,即使有着很强的能力、很好的机遇,能跻身某一领域的高水准层次,但终究会因为不进则退而退居‘二线’。”
起源于火车与昆虫
计云小时候对两件事最感兴趣,一是看火车,二是捉昆虫。上世纪80年代的北京城中还有大片未开发的荒地,家住在北京南城永定门火车站附近的计云,不论是捉昆虫和看火车都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我两三岁时,只要家门口的铁道口火车一叫,家人就必须抱着我去看火车,否则就哭闹不止。到四五岁时我爸经常下班后骑着车带我去永定门车站看火车。”计云回忆道。现在,他常利用出差的机会去看看各地特色的火车品种,不过,用他自己的话说,在对火车的爱好上“没有发展到什么高度”。
但是对昆虫的爱好却有幸一直延续,并成为他的职业。也因为火车爱好上的遗憾,计云对于其他有条件深入发展的爱好倍加珍惜与专注。同样因为兴趣,计云在高考时选择了中国农业大学的植物保护专业,专门研究昆虫。在大学和刚毕业的几年间,计云十分专注于昆虫相关研究。“就像是我们遇到喜欢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然后在‘有所不解’到‘因而想去了解它’的过程中力求极致,就成为了所谓达人。”计云打了个比方。
多样事物收藏家
计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只痴迷于昆虫,因为昆虫的种类太过丰富多彩了。但后来在野外考察的过程中,不断被大自然各类神奇事物所吸引,进而开始有意地收集相关专业资料,利用各种外出机会亲自观察、拍摄、收集各类事物。比如“观云”,还有“罕见大气现象”,这在国内还很少有人关注,但计云“入迷入得非常深”,敢于为先,在充实自己对各种天象的准确辨识能力后,率先号召建立了国内第一个大气现象的交流圈子,于是他又成功地成为屈指可数的“大气现象达人”。
这种对万物皆有兴趣的好奇心,一直伴随着他。“我去全国各地做昆虫项目的时候,经常在工作收尾后利用出差的便利去看一看当地特色的一些火车品种;而在我游历中国铁路线的旅行中,我又敏锐地见识到、开发出一些独特的昆虫或是其他生物的研究地点。”像昆虫与火车这样,计云将自己喜欢并追逐的各类事物比作“串起各个爱好、共同成就博物学理想、相辅相成的宝贝”,因为专家进行某一类工作往往局限于本领域当中,像铁路线其实穿越了一些“领域内专家完全不知道的良好生境”,这就是一个意外收获。
在边走边记录的过程中,计云收获颇多,他在观鸟活动中发现过昆虫新物种,在调查昆虫的活动中发现过北京三十年不遇,差点被人们认为灭绝了的兰花,在翻山寻找兰花过程中遇见世界级罕见天象。“越是复杂多样的事物,我越觉得神奇、奇特、有意思,进而产生一种‘收藏家心理’,想去见全它、积累它,随着积累和了解的增多,就变成了可以研究它、发展它,然后就成为了达人甚至学者。”计云说。
现在,计云的兴趣点包括昆虫、冰晕、观云、火车、北京特色野花、北京动植物俗名文化,以及如何用摄影的手法拍摄上述现象。
“我觉得简直是太赚了”
“这些年来,我始终从事博物学相关工作,虽然这些工作都是零散的、不稳定的、收入不高的,但却拥有绝对的自由。”计云觉得能与“博物”相遇是幸运的。博物学的发展体现了一种精神——勇于探寻未知、认识自然万物的精神,“综观西方发达国家近三百年来的博物学发展史,它们现在所取得的文化、经济发展成就,无不是深受这种探索精神,以及对自然的认知的启发和影响。而我国在这方面还差得很远很远,才刚刚萌芽。”
更重要的是,计云在博物中收获了友谊与爱情:“人生道路每一个岔口,我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任何选择,必定同时有得有失。至今我很喜欢的一首诗是著名的《未选择的路》,我觉得我就是走了人迹罕至但风景如画的那条路的少数人。虽然暂时没有世俗眼光衡量的那种成功,得到的是精神和生活的超级充实,我觉得简直是太赚了。这就是博物学带给我的。”
《中国科学报》 (2016-12-23 第6版 博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