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课无法撼动当下传统的高等教育，与他们所提供的课程本身无关。如此一来，人们就不得不问：既然如此，那么网络教育与传统高等教育的区别究竟在哪里？

■郭英剑

3年前，人们似乎都在期盼着，网络与技术将改变高等教育。3年过去了，现在的情形怎样呢？

这是“新美国基金会”教育政策部主任凯里在新近出版的《学院的终结：缔造学习的未来与无处不在的大学》一书中所提出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2012年被《纽约时报》称为是慕课之年。凯里说，2012年初，来自哈佛、斯坦福和麻省理工的一些顶尖科学家分别开办了三家公司来提供慕课，这些课程全都是免费的，数以百万计的学生在网上注册学习，被人称为是高等教育的一场革命。

但是，3年过去了，情况去不尽如人意。传统的高校报名人数依旧人涌如潮，大学生依旧必须为高等教育支付高昂的学费，与过去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一切，人们都有目共睹。

在凯里看来，慕课无法撼动当下传统的高等教育，与他们所提供的课程本身无关。这些课程从质量上来说，即便不说他们高于传统的高校课程，起码也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如此一来，人们就不得不问：既然如此，那么，网络教育与传统高等教育的区别究竟在哪里？当然，这样的问题，其实是在询问——

传统大学的价值何在

当然，在回答这样的问题之前，一个可以算得上眼见为实的事实是，慕课以传统的高等教育无法相提并论的价格，向大家提供了世界一流的大学教授所讲授的课程。

为什么网络课程未尽如人意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网络教育无法向人们提供正规的大学文凭和学位证书，而正是这些文凭和证书，使人可以获得一个工作岗位。从这个角度讲，大多数人之所以乐意支付高昂的学费上大学，就是为了这个文凭、学位和工作。或许，这就是传统的高等教育的价值所在。

现在，信息技术的指向非常明确，就是要向高校的大学文凭和学位发起挑战。在凯里看来，一旦发起挑战，那么，现有学术体系之下的经济基础将会发生剧烈动摇。

就传统意义而言，大学文凭有几种不同的含义。首先，一流大学把新生入学看成锦标赛，凡是能够获得入学资格者都是最好的学生和最优秀的学生。这也就是说，凡是获得入学资格者，都是聪明智慧之人。在这个意义上，“哈佛的辍学生”和“哈佛的毕业生”具有同样的价值，因为他们都是优秀之人，在人才市场上，人们几乎可以同等地看待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因为优秀才得以进入了哈佛。

大学文凭的意义还在于，一个人选修了大量的大学课程—— 一个学士学位意味着你选修了超过120个学分的课程。学生要想毕业，就需要一个专业中的部分高低不等的学分，或者理学与人文学科的少数课程。

学位证，现代社会的敲门砖

读了大学、获得了大学文凭还不够，还要进研究生院才行。而在19世纪，原本是不需要这样的。那个时候，只要人们对法律感兴趣，就可以直接进入法学院。直到艾略特就任哈佛大学校长之后，改变了这一格局，提出要想进入哈佛的研究生院或者专业学院，大学本科文凭是先决条件。随后，其他高校跟进，这就演变成了一种惯例。

更重要的是，传统高校的大学文凭已经深入人心，成为了政府用人的一种规则与标准示范。人们并不在乎你是否是一位好老师——只要你没有学士学位，对于公立学校而言，雇佣你就是违法之举。对于私立学校而言，查看一个人是否具有大学文凭，已经成为再简单不过的选人方式之一。在凯里看来，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不过是看你是否选修过120个学分的课程而已。

网络教育如何才能给高等教育致命一击

当下，免费的网络课程怎样才能起到一种革命性的作用呢？那就是建立一套相近的体系，而这套体系可以摆脱传统高校的控制，向人们提供免费的或者是低价的证书，进而让人们找到工作。在凯里看来，当代的技术革新者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魔斯拉基金会，即火狐网页浏览器的制作者，近年来一直致力于一项名为“公开的徽章”的项目研发。所谓“徽章”，是指所有机构、高校都可以颁发的一种电子证书。而这种徽章意味着特殊的技能和知识，有相应的链接可以证明这个徽章是如何得到的，依据何在。

包括密歇根州立大学和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在内的传统高校，都在尝试着发放类似的徽章。而其他一些类似的教育机构，也在做同样的事。

这个并不起眼的徽章的重要性主要表现在，人们并不在乎你是在哪个大学学到的这门技能，也不在乎它属于哪所大学的独门绝技。你可以终生学习，也可以在工作岗位上、在家庭里、在教堂中学习。学习之地可谓无处不在。

慕课的供应商已经在朝这个方向发展，并且已经开始颁发证书了。凯里说，自己在2013年，完成了一个学期麻省理工有关遗传学的课程，并向人们展示了自己所获得的证书。而这样的证书，已经获得了一些传统高校的认可。

在凯里看来，这种开放的证书体系允许人们自由地将信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他们要到大学中去学习什么，要在另外的地方去学习别的内容——然后将这些东西都直接展现在未来的老板面前。以现在在西方非常流行的LinkedIn为例，该公司不断地在为消费者提供各种工具，进而让人们可以详尽地描述个人的情形，也可以不断地对自己的状态加以补充和说明。与之相比，大学文凭则难以言说，也无法改变。

长远地看，慕课无疑将是改变高等教育的重要一步，但只有学生和学习者有机会获得电子证书——这无疑是当代世界的衍生品，慕课的作用与影响力方能真正地显现。

换句话说，当人们能够从慕课等网络教育中获得大家普遍认可的证书时，高等教育的危机，就真的到来了。

（作者系中央民族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