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章 来源:科学网 www.sciencenet.cn 发布时间:2015/2/9 21:5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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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新药战争
美国评估药物成瘾性并预测其能否成为威胁

 

大约两年前,Tessa Shlaer与朋友买了3只广口瓶,每个里面都装了少量白色物体。而这些瓶子却有不同的牌子——“喵喵”“玻利维亚MDPV”和“迈阿密冰”,每个瓶子里的东西形状也不同——类似碎糖块、玻璃碎片和白色粉末。之后,Shlaer与朋友驱车数小时来到一家酒店,她们将一只瓶子里的白色晶状物放到一个甲基苯丙胺管中。她回忆道,产生的烟雾有令人作呕的气味,就像烧焦的橡胶和香草洗手液的混合体。

很快,她的周边视觉出现了模糊的人影,刺激她有暴力和自我毁灭的冲动。之后的几天,Shlaer与朋友吸入、注射了这些瓶子中的几乎所有物质。她想象自己用牙齿咬人,用指甲用力划过面部。

Shlaer正在从可卡因沉溺中恢复,并且之前用过甲基苯丙胺,她总是认为自己能说出正常精神状态和吸毒后精神状态之间的不同。但在这家酒店里,她无法区分两者不同。“我第一次感觉有些罪恶。”Shlaer说。虽然药物成瘾中断了自己的大学学习,但处于恢复期的Shlaer希望成为一名护理人员。

这些广口瓶里装的很可能是一种强有力的兴奋剂混合物,名为卡西酮合成物。这些化合物通常也被称为“浴盐”“研究化学品”或“肥料”,属于飞速发展的模仿或增加违禁药物效力的物质。但它们大多能从执法机构那里蒙混过关,其配方回避了目前的条例,或者药物监测难以发现它们。

评估这些药物的成瘾性、揭秘它们如何对大脑产生作用,以及预测它们能否成为一个重大威胁,是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所(NIDA)神经学家Michael Baumann领衔的一个验室的工作。这个只有4个人的实验室成立于2012年,只接纳国家司法实验室信息系统至少提及1000次的药物,该系统是美国缉毒局(DEA)运行的一个全美药品监管项目。尽管如此,该团队有时每天需要筛检12种新化合物,以便跟上美国和海外司法实验室的需求。

新致幻药物层出不穷

Baumann表示,致幻药物实验室的运转非常像制药公司——挖掘现有科学文献寻找新的“巨型炸弹”。但他解释道,致幻药物实验室的化学家通常是为了找出那些由于非常危险或易上瘾而被遗弃的化合物,而非开发新疗法。“他们在寻找最易成瘾的东西。” Baumann的工作是为社会敲响警钟,他相信自己能够成功。

佛罗里达州诺瓦东南大学毒品流行专家Jim Hall表示,大部分致幻药并非像《绝命毒师》所演的那样,能在一辆拖车中被制造出来。相反,它们来自印度和巴基斯坦等国的大型毒品制造厂,通常提取自前化学品或香料植物。而分销者会预定大量的卡西酮合成物等化合物,然后粗加工,将其放入空胶囊或广口瓶中,并取一个流行或本地化的商标名。

在历史上,欧洲曾引领了世界致幻药物消费和监管。欧洲毒品和药物成瘾监管中心数据显示,仅2012年,就有73种之前未知的精神活性药物进入欧洲市场。在英国,问题更加严重,研究人员开始从公共厕所中寻找数据:去年,他们就在为期6个月的伦敦中心流动厕所尿液取样项目中,发现了13种新精神药物。

而DEA化学家Jill Head指出,近年来,新致幻药物首次在美国出现,并且情况急剧恶化。自2009年以来,Head和同事已经鉴定出300多种新毒品。为了响应危机,NIDA去年启动了一个5年项目,名为国家毒品预警系统(NDEWS),目的在于成立一个科学家、公共卫生专家和执法者网络,推动信息共享和帮助本地的毒品调查。

美国缉毒行动发现的最多的新化学品是合成大麻素,卡西酮合成物位居第二。自2010年年底至今,Head等人已经发现了70种新的卡西酮分子合成排列。卡西酮提取自阿拉伯茶,由于这种植物的温和兴奋作用,数百年来人们有咀嚼阿拉伯茶的习惯,目前抗抑郁药安非他酮等药物中也含有安全剂量的该化合物。

但重新构造卡西酮分子结构能制造出很多精神性化合物,包括强效兴奋剂和致幻剂。“可能性之多,令人惊讶。”Head说。

一旦一种药品被禁止,获得研究样本对于许多科学家而言变得十分困难。他们必须申请DEA特别许可证,以便获得极少量化合物用于研究。但NIDA拥有研究非法药物的制度性许可,并能获得研究致幻药物的年度预算。结果,当新毒品出现时,Baumann和同事成为能迅速行动的独家团队。

快速反应

在获得卡西酮样本后,Baumann将它们寄给化学家John Partilla。Partilla有一个恰当的昵称:看门人,而他的角色之一是鉴别哪些药品有潜在成瘾性和其他危险性以及实验室能安全忽略哪些药物。

对于取自浴盐的精神振奋药物,答案是取决于它们与单胺转运体蛋白如何相互作用。当一个神经元向邻居发出信号时,它会释放大量的神经传递素分子到细胞间隙里。这些神经递质与相邻神经元的接收器相结合,传递化学信号,然后迅速减少。

发送信号的第一个细胞使用这种转运体蛋白会清空神经递质,将它们从细胞间隙中移除。如果这一过程未能发生,徘徊的神经递质分子将继续与相邻细胞的接收器相结合,重复发送异常的重复信息。

作用于神经递质多巴胺输送者的精神兴奋剂,能推动这种大脑中的重要愉悦分子在突触中增加。例如甲基苯丙胺能偷偷越过转运体蛋白,“蒙骗”细胞分泌更多的多巴胺,“尤其会将真空清除过程逆转”,Baumann说。

为了鉴定出MDPV和甲氧麻黄酮等化合物如何影响多巴胺输送者,Partilla仔细地碾碎了老鼠大脑组织,然后放入试管中,利用离心机将其各组成部分分离。他收集了包含转运蛋白的突触体。之后,Partilla将放射性多巴胺装入突触体中,以便精确追踪当暴露于一种药物样本中时,多少神经递质进入了微小神经末梢。

甲氧麻黄酮能漏过多巴胺转运蛋白,并立即触发细胞释放大量神经递质,这模仿了甲基苯丙胺的作用机理,也意味着他们可能有易成瘾性。而MDPV的机理相对更复杂,而且其滥用风险和成瘾性都属于“红色预警”。

DEA发言人Barbara Carreno表示,Baumann的实验室并不直接向DEA提出建议,但该机构通常使用其实验数据判断如何将一种新药品列入一个5级的等级系统中,其中I级药品被认为最易成瘾和危险。

努力摆脱困扰

Shlaer表示,旅店狂欢数周后,她的类似妄想的幻觉依然生动,因此她报了警,确信自己正面临一场阴谋。家人将她送到急救室,她在这里的地板和桌子上像动物一样爬来爬去。现在,经过1年半的住院恢复,Shlaer仍会产生幻觉,偶尔也产生对浴盐的渴望,并会突然出现暴怒。去年冬天,她想起在研究毒品时曾读到过的一个名字:Louis De Felice——弗吉尼亚联邦大学生物物理学家。

“我不知道给你写邮件是否合适。”她写道,“很抱歉语句混乱,这里没有人之前曾处理过浴盐长期效果问题。你知道我能与谁交流吗?”

尽管De Felice会收到很多“瘾君子”的这种邮件,但他表示,Shlaer的信息将她的体验细节清晰、突出地描述了出来。他立刻回信写道:“你的语句并不混乱,你的语言理性、真诚,而且充满烦恼。”

De Felice告诉Shlaer,罪恶的动机、幻觉和暴怒是浴盐使用过量的普遍症状。它邀请Shlaer来弗吉尼亚联邦大学,参观他的实验室,并与他的一些学生分享自己的经历。Shlaer表示,去年春天的那次旅行“不可思议”。

跟她交谈的大学生“对她说的话十分感兴趣,从人类和科学的角度都是如此。”她现在正考虑进入生物医学研究领域,而De Felice则表示将帮助她达成愿望。而且,她正在重新接受护理人员培训。(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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