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展慧 来源:人民日报 发布时间:2014-8-1 8: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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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科学家如何“冒尖”:放手让年轻人去干

田中群院士(中)与学生在实验室讨论。
  厦门大学供图

习近平总书记在两院院士大会上强调指出:未来总是属于年青人的。拥有一大批创新型青年人才,是国家创新活力之所在,也是科技发展希望之所在。

今年恰逢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设立“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20周年。作为改革的产物,20年来,“杰青基金”为许多优秀的青年科技人才雪中送炭、及时提供经费支持,为国家培养了一大批科技骨干,在科技界广受赞誉。

中外科技发展史表明,青年科学家是最有创新动力和创新活力的群体,许多重大科技突破都是在青年时期完成的。但让人嗟叹的是,由于年纪轻、资历浅、名气小等原因,目前我国的青年科学家大多还面对着申请项目难、科研经费少、创新环境差等问题,这种现象严重制约了国家科技事业的可持续发展。

如何创造条件让更多青年科学家充分施展才华、贡献力量?我们从今天开始推出“青年科学家如何‘冒尖’”系列报道,从不同角度进行深入探讨。

——编者

“我们有一支非常重要的青年留学生力量在国外。现在,他们在国外应该刚好读完学位,正面临着是留是去的抉择。在目前情况下,如果把这批人吸引回国,非常重要。能否设立一个‘总理基金’,每年拿出5000万元吸引青年留学人员回国。当然了,也不一定都是回国人员,国内优秀的也可以。”

20年前,中国科协副主席陈章良才33岁,作为年轻科学家的代表,在当年《政府工作报告》座谈会上说出了上述那番心声。

同年3月14日,“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成立,这是我国国家层面上第一个面向45岁以下优秀青年科学工作者的专项基金。

从最初的49人到如今每年资助200人左右,每项资助强度从60万元到200万元,20年间,这一基金已经资助了3004位“杰出青年”。什么样的青年科研人员能够入选?入选后他们的科研生涯发生了什么变化?怎样的科研环境能让年轻人“冒尖”?最近,记者走进厦门大学化学化工学院,试图从这里走出的23位“杰青”身上寻找答案。

1.经费投给“人”,是信任,更是无形的压力

“选对人,然后给予他尽量大的科研自由。”这样的基金资助方式让厦大化学化工学院的杰青基金获得者们感觉受益匪浅。

中科院院士、厦门大学教授田中群是一位老“杰青”,1996年他获得了杰青基金资助的80万元,“当时资助人才的项目不多,这样的资助强度也少有,对我的科研有决定性影响。”

田中群的主要研究方向是表面增强拉曼光谱,这是一种用于分子结构研究、具有检测单分子灵敏度的散射光谱技术,但是当时仅限于金、银、铜的纳米材料体系,田中群想探索将表面增强拉曼光谱应用扩展到其它金属的方法。“很多专家都否定我的想法,但出于对我个人的信任,1996年我获得了杰青资助,也是在那段时间,我的研究取得了突破。”

年轻一代的“杰青”郑南峰自称在申请时完全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2007年,30岁的他回国后面对国内强有力的科研队伍,有些惶恐:“当时就想着多发些论文,但有时候也很困惑,到底应该把自己的科学研究范围做得更广还是更集中?”

成为“杰青”后,郑南峰越来越从容,“有了支持,我就有了去挑战难题和未知的底气,不再浮躁地想着发文章,而是仔细思考我要解决的科学问题到底是什么。”获得资助以后,郑南峰在铂纳米复合催化剂的制备、表征及催化反应的过程机理方面取得了最新研究成果,论文今年发表在《科学》杂志上,提升了我国科学家在该领域的影响力。

对不少科研人员来说,获得杰青基金资助好像有一种去浮躁的作用。“很简单,仪器设备有了,温饱问题解决了,科研带来的愉悦感和研究成果的影响力就是我们唯一追求的。”郑南峰解释。他也把这样的科研心态传递给学生。他的学生陈光需每天第一个到实验室,很晚才离开,3年间没考虑简单地发表自己的初步结果,一直不急不躁潜心研究,最终研究生阶段就在《科学》杂志发表了自己的成果。

“杰青选拔选的是‘人’,评委在答辩时考察的,更多是过去的科研经历,那代表了你这个人的含金量,至于未来的研究方向,就放开手让年轻人自己去寻找,去努力证明:选我没错。当然,信任之外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2011年的杰青获得者王泉明说,这是大家对杰青基金的普遍感受。

2.一位“杰青”带动的是一个创新群体

对2007年的杰青基金获得者谢兆雄来说,杰青的评选过程就像一场大考,是对自己学术思想的全面总结。回国之初谢兆雄研究的方向是表面化学,这是一个宽泛的大领域。回国后他在申请杰青的过程中慢慢明晰细化自己的学术思想。

“将我原本的研究方向和我回国后所在创新团队的特色结合起来,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学术交叉。”在这个交叉领域,如今谢兆雄在某些方面都做到了国际领先。通过杰青这场考试,他坚定了学术方向,打响了自己的“品牌”。

杰青评选的过程对于化学化工学院的杰青基金申请者比较漫长,因为在正式答辩之前,学院会组织四五次“预答辩”。“预答辩中,‘杰青’前辈会帮助后辈挖掘研究方向,提炼关键科学问题,这对年轻人的发展比拿到资助还重要。”

一位“杰青”的辐射能量远不止这些。中国科学院院士、老“杰青”郑兰荪的团簇化学创新群体在5年间培育了5位“杰青”。创新群体是基金委另一个资助项目。加入这个群体之初,还未成为“杰青”的王泉明就得到了很大的支持。2007年,王泉明想买一个绝氧绝水的手套箱用于试验,但是缺乏购买经费。郑兰荪了解到这一设备的迫切需求后,马上拨出自己创新团队的部分经费支持他。这个17万元的国产手套箱被整个团队共享使用至今,完成了很多试验。

“郑老师的团队经费是按需分配,大需大用,协调共享,好几个课题组统一使用,这样经费的使用效益非常高。”王泉明说。

吕鑫也同样感受到了前辈们和群体的带动作用。2000年底刚满31岁的吕鑫加入了田中群院士的固体表面纳米结构创新群体,当时他仅是一名助理研究员。

“我们这个创新群体有例会制度,日常科研中经常与杰青前辈甚至不同课题组的人一起讨论,争辩思想、碰撞智慧。”这样的方式让吕鑫迅速到达了科研思想的爆发期,在35岁时就获得了杰青资助。

“这也说明平台的引导对年轻人来说极其关键。”田中群说,这个平台中,老前辈帮扶年轻人,年轻人又通过自己的努力回馈,因此这个人才平台得以越垒越高。

“敢为先,重细节,合为贵”,这9个字高度浓缩了化学化工学院的科研文化。“鼓励青年科研工作者挑战未知,攻克科学发展瓶颈难题,又能沉下心来打牢基础,关注从理论到实验的每一个细节问题,并且融入团队间、学科间甚至国际间的合作。”田中群希望这9字内涵能够代代传承。

3.让“杰青”这一学术品牌保持扎实和低调

得到基金资助的“杰青”们也开始思索:如果更早得到这一资助,对科学研究的促进会不会更明显?

“杰青”的年龄上限是45岁,郑南峰是其中非常年轻的一员。在郑南峰进行杰青答辩时,一些评审专家也考虑,是不是应该将机会让给更加接近年龄上限的科研工作者,毕竟当时年仅32岁的郑南峰以后还有大把的入选机会。但由于自身出色表现,郑南峰最终还是摘得“杰青”。

“希望基金资助能够更加往年轻化倾斜。”田中群认为郑南峰就是一个好例子,“他是那一届最年轻的申请者,得到专家的票数是入选者中较少的,但在今年杰青的结题答辩中,他获得了评委的全票通过,这在杰青结题中是非常不易的。”

田中群等专家根据评审经验发现一个比较明显的现象,相对较年轻的“杰青”经过4年资助,得到的成果和进步会更大,“因此,如果真是特别优秀的年轻人,更应该完全信任他,还可以考虑继续追加下一期的经费。当然前提是严格地控制条件和范围。”

“1年下调1岁,慢慢将杰青年龄上限调整到40岁。”田中群建议,但他同时也强调,这比较适应基础研究的资助需求,如果是更需要科研经验的工科应用研究,45岁仍处在科研的黄金期。因此,经费资助需要根据人才和学科来定,不能一刀切。

对于“杰青”这一品牌未来的发展,在田中群看来,要一如既往地扎实和低调,“不能变成一个单位或个人的考核指标和名分,否则就难免掺进功利性的因素。它应该是一种默默的又是实实在在的支持,润物细无声。”(原标题:杰青基金:放手让年轻人去干(关注·青年科学家如何“冒尖”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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