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斌 来源:中国青年报 发布时间:2012-5-7 10:4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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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南大学:不改革就会失去许多机遇
 
去年11月,张尧学从教育部调任中南大学校长不到4个月,就推出一系列改革方案,涉及人事制度、本科教育、学位与研究生教育、科技体制等多个方面。该校一位副教授预言:“中南大学将实施最激进改革。”
 
“只要做的事情是对的,哪怕是拖一天,就是犯罪。”张尧学如此解释他的心情。他认为,大学的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但不改革就没有前进的动力,就会失去许多发展的机遇,就会延缓我们建设世界知名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的步伐。
 
中南大学推出的举措旨在激发师生的创造力,针对的问题,在“211”工程高校和“985”工程高校比较普遍地存在。这两类大学承担着我国建设高水平大学和世界一流学府的重任。
 
该校具体的改革方案包括:由教授和副教授主要承担本科生的授课,新进教师不用上课,安心科研,学校每年为他们提供总额为3000万元的科研经费(如果他们在8年内评不上副高职称,将被转为非编制员工或者离开学校);申报教授职称者和教授晋级者,必须满足本科教学条件,否则一票否决,同时逐步实行同行评价制度,改变以论文数量论英雄的做法;精简课程,为学生提供更多自主学习的空间,推动实验室向本科生全面开放;加大二级学院的办学自主权,教授可提出自主设置二级学科;凡有重大科研项目的青年学者可以不受职称限制,招收指导博士生等。
 
张尧学曾担任过教育部科技司、高教司和学位管理与研究生教育司的司长,对我国高等教育存在的弊端有清醒而全面的认识。他有信心带领中南大学走在全国高校的“前面一点点”。
 
迈出这些步伐是为了朝着理想中的大学前进。何为理想大学?既是院士又是作家的张尧学没有用枯燥的数字和指标去阐释。他在3月9日的院士报告会上,用感性的语言对学生说:“如果你们毕业多年后,回忆起在母校的日子,觉得很美好、很愉快,哪怕是很辛苦,你依然觉得这些年过得很充实,那么,我觉得中南大学就非常成功了。”
 
“千校一面”是我国高校最遭人诟病的问题之一,张尧学反对片面追求“大而全”的办学模式,主张以“特色立校、特色强校、特色取胜”。他说,中南大学要走一条面向国家和地方重大需求、以教授为中心、以学生为根本、以提高质量为核心的内涵式发展道路。
 
我国的高等教育经历迅速扩张,实现大众化的目标之后,如今把不断提高质量作为它的生命线。
 
让青年教师在激情最蓬勃时潜心做研究
 
一个公认的事实是,在国内高校,很多青年教师的创造力正被“低待遇、沉重的生活压力、繁重的教学任务、稀缺的学术研究机会”等蚕食。
 
张尧学说,激发青年教师和学生的创新激情,并保护好这些被激发起来的创造力,是中南大学改革的出发点。张尧学在不到40岁时就主持研制成功国内首台网络路由器,并推动了其产业化。对青年人才成长的规律和重要作用,张校长有切身体会。他说,青年教师和青年学生,应该是我们国家创新的主力军,要把青年教师的教学任务减下来,使他们在最年轻、最激情蓬勃的时候,集中精力做创新性的研究。
 
他提出,给年轻人充足的时间,每年尽量少考核(按照中南大学的改革思路,每3年会对青年讲师进行一次严格的考核),“一年即使一篇论文不发,也要继续支持他们”。从今年开始,该校每年提供3000万元作为新进教师的“科研第一桶金”。这意味着每年新进的大约100名青年教师,平均能得到近30万元的科研经费。
 
中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左高山对学校此举充满期待,他是“重科研,少上课”的受益者。左高山出生于1971年,2005年从清华大学博士毕业后进入中南大学。学校为他的前3年提供了50多万元的科研经费,使他能自由、潜心地开展研究。那时,他只担任了1门课程的教学,每周只需上4节课。
 
毕业6年来,他成长为国内研究“政治暴力”的知名学者、教授和院长。而他的一些同学,至今还只是讲师。左高山说:“他们教学任务过重,有的一周要上20多节课,既教不好课,也做不好研究。”
 
吴晓林博士去年从南开大学毕业后成为中南大学的一名教师。他把学校为新进教师提供科研经费支持的行为称为“雪中送炭”。他说,对青年教师起步阶段的支持非常重要,他们刚毕业,基本没有人脉,拿不到项目,学校提供30万元的经费支持,能成为科研的增长点,也能够解决生活的燃眉之急,“否则,我们要苦于谋生,哪里赚钱就去哪里搞,学术也会功利化,难以作出真学问”。
 
学生毕业后不喜欢学校,办学就是失败的
 
2010年1月4日,一则来自美国的消息在中国引发广泛争论:一个名叫张磊的毕业生,决定向自己就读研究生时的母校耶鲁大学管理学院捐款近900万美元,而他本科时在国内读的母校则无缘他的捐款。张磊没有谈及他对本科母校的印象,但他认为,耶鲁改变了他的一生。张磊创建的公司也以横贯耶鲁管理学院的一条道路命名,由此可见他对耶鲁大学的感情。
 
有网友评论说:能给母校捐钱,说明他在那里度过了令人难忘的时光。
 
也是在这一年,华中科技大学校长李培根在毕业典礼上对“什么是母校”谈了自己的看法:就是那个你一天骂他八遍却不许别人骂的地方。而事实上,能否培养出学生对母校的这种感情和依恋,是判断中国高等教育改革是否成功的一个无形的标准。
 
张尧学说,如果学生毕业后不喜欢学校,办学就是失败的。“大学要重视学生,因为他们是学校的根本和宝贝。”他强调说,让学生毕业后觉得在母校读书真好,让老师们认为在这里工作一辈子是一种骄傲,让国家认可学校作出的贡献,这就是中南大学改革的目标。
 
“提高本科生教学质量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知名的教授、有水平的教授站在讲台上。”张尧学说。中南大学为此采取“本科教学工作一票否决制”的举措。教育部不久前也出台相关文件,针对目前存在的本科教学不受重视、少数教授不上课等问题,提出把本科教学作为高校最基础、最根本的工作,领导精力、师资力量、资源配置、经费安排和工作评价都要体现以教学为中心。
 
另一个好消息是,中南大学今年将投资1亿多元为本科生提供创新平台,包括实验室的建设,试图解决学生动手少、动手能力弱的问题。同时,该校的改革方案还着力避免导师将研究生作为低层次的劳动力使用,并加大导师科研项目经费对研究生特别是博士生的资助强度。
 
中国高校的研究生习惯称呼自己的导师为“老板”,但张尧学说,导师要把研究生当作科研创新的主力军、同事与合作者。
 
中南大学不要争那么多第一
 
尽管,中南大学的改革还在进一步的酝酿当中,但公共管理学院院长左高山已打消了自己的疑虑:这不是一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改革,而是一揽子、整体的改革,能够防止过去改革的碎片化。
 
在中国高校,还有一种叫做“表格”的东西严重压抑着教师的创造力。左高山坦言自己有“填表恐惧症”。他一年要填几十份表,不知要消耗多少时间去应付那些形形色色的纸张。他把这些最终可能都被作为垃圾处理的表格视为对大学办学、教师治学的干预。“年年填表,年年没有效果。”他说,改革一定要改这些形式主义的东西,要破除障碍,激发师生员工的活力。
 
中南大学也试图向“表格们”发起挑战。张尧学说:“所有的量化评价都是不恰当的。”他甚至认为,大多数的论文都是垃圾,欲将同行评价引入教授职称评价制度。
 
值得注意的是,当许多高校抱怨教育部下放的权力不够时,他们内部也存在类似问题。张尧学在学校的教代会上表示:对二级学院的权力下放不够,二级学院缺乏足够的办学自主权。应该逐步建立“学校以制定政策为主,学院在公开透明的前提下具体操作”的管理体制,进一步扩大二级学院在用人、酬金发放、研究生招生等方面的自主权。
 
这些举措也是左高山希望看到的。他说:“二级学院是具体落实学校和国家的办学理念的单位,如果只是被动的执行上面的政策,不能主动创造特色,如何提高办学质量?”
 
张尧学毫不掩饰他对改革的迫切性,但对改革成效的评价,他却放眼于几十年后。“现在,不少大学都在争第一。我想,中南大学就不要争那么多第一,大学要有度量,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他笑着说:“一次评估、一个学科落后又怎么样?谁把我评落后,我还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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