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更偏向于问题导向型、计划型的研究,用大的投资来解决大的题目,而个人自由型的研究则相对较少”
成立于1928年的“中央研究院”是中国历史最为悠久的科研机构,也是目前台湾地区的最高学术机构,拥有包括高锟在内的多位诺贝尔奖得主。
用中国科学院院长白春礼的话说,中科院与“中研院”同根同源。而在1949年之后,两个学术机构走过了不同的道路:前者体现了中国式的科研体制特色,而后者深受西方模式影响。
正如人们所知,大陆在2012年启动了新一轮科研体制改革。在这个背景下,本刊记者就两岸科技体制问题,专访了出席“海峡两岸生命科学论坛”的现任“中研院”院长翁启惠。
“海峡两岸生命科学论坛”由中科院主办、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支持,中科院北京基因组研究所承办,主要议题涉及基因组与进化遗传学、生化分子生物学、植物与农业、医学与神经生物学四方面内容。
作为两岸科技合作的一个代表,有20位中科院与“中研院”院士以及两岸科学院相关人士参加本届论坛并作大会报告。
现年65岁的翁启惠在2006年成为“中研院”第八位院长,并两次获得连任。作为国际生命科学领域的权威,他同时也是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导向型与自由型兼顾
《瞭望东方周刊》:在你眼中,“中研院”和中科院在管理上有什么差别?
翁启惠:我觉得中科院人数众多,非常庞大,并且在各省区分散着众多分院,从管理上来讲更具有挑战性,白春礼院长比较辛苦。
“中研院”的科研院所比较集中,人数较少,总共才8000人左右。正式工作人员大概有1200名,其中约900名是研究人员,约300名是行政人员。另外还有近4000名工作助理,以及1000多名博士后和2000多名来自台湾各大学的学生。而中科院人数则超过10万人。
同时,我们的科研经费主要是来自政府部门,每年都有一定的预算,大概有100亿科研资金。
中科院每年超过千亿元的科研经费也是来自政府,但与我们不同的是,政府提供给中科院的科研经费,一部分需要科研人员通过竞争才能拿到。而在我们这里对科研经费的竞争很少。
从结构上,我们的人文社会科学没有分出去,院士涵盖各个领域,并有近百名院士同时担任美国的院士,有8名诺贝尔奖获得者。而中科院原来的哲学社会科学部独立出来后,成立了中国社会科学院。此外大陆还有一个中国工程院。
我们的定位是最高学术研究机构,主要任务是从事学术研究,培养学术研究人才,并与台湾地区的大学进行合作。但不能授予学位。而中科院下辖两所大学,可以授予学位。有时,我们还要给政府部门提出政策建议,做科研政策的参考。
其实,台湾一直非常重视科研。台湾缺乏自然资源,只能靠人力和科技,通过对人才的培养,提升经济的发展。所以,政府部门以及整个社会,对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都一直很重视。
《瞭望东方周刊》:在科研方向上的主要差别是什么?
翁启惠:科研的发展,一般分为两个方向。一种是让科研自由地发展,有点像放牛吃草,在国家资源比较丰富的时候,更能够采取这种方式,让其自由发展。当然,有的可能会失败,有的可能会成功。不过在自由的发展之下,一定会有一些新的东西研究出来。另一种发展方向是政府掌握大的科研方向,具有很强的规划性,由上而下引导科研的走向。
在台湾,问题导向型的重大问题的研究,科研经费占到一半以上。为了科学而研究的自由型研究,其科研经费超过40%。
我的观察,大陆也在这样做,但是更偏向于问题导向型、计划型的研究,用大的投资来解决大的题目,而个人自由型的研究则相对较少。这从我们两个机构的研讨会上可以感觉到。对于科学发展,这两种都非常重要。大陆的计划型的研究,可能会使科学家功利性较强一些。在我看来,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自由型跟计划型要并重。
我们没有办法预测未来,科研就是探索未知的过程,很多东西都是目前无法想象的,只有带着好奇的心理投入进去,才会有新的发现。具体采取怎样的科研发展策略,要看国家和地区的资源与人力情况。
大陆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台湾也有一个科学发展委员会,不过,它只是扮演对科学研究进行补助的角色。
大陆最近几年投入了大量的科研经费,使科学研究得到快速成长,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将为社会的长久发展奠定好的基础。
另外,大陆人口较多、人口基数大,更容易培育出优秀的人才。同时,大陆出国深造的人数非常多,他们的学成回国也会促进大陆的科研发展,对整个国家的发展有深远的影响。
我通过尖端的研讨会了解,相比而言,大陆做的科研项目都是规模宏大的问题,涉及国家发展的重要方面。而台湾地区,选择的题目可以说是小而美,比较精致,比较个人化。所以,台湾地区和大陆的科研合作,有一定的互补性。在未来的合作中,将有更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