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东大研究员Hisashi Moriguchi在iPS细胞研究中造假。图片来源：AP/Press Association
■本报见习记者 杨济华
就在日本京都大学生物学家山中伸弥凭借在2006年的研究中发现的诱导多能干（iPS）细胞而荣获本年度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几天后，东京大学的一位客座研究员Hisashi Moriguchi就公布了通过干细胞修复受损心脏的最新研究成果。然而时隔不久，一些科学期刊纷纷对此表示质疑，因为诱导多能干细胞研究大都集中在动物身上，并未获得临床上的成功，而Moriguchi的这项成果声称已成功将诱导多能干细胞应用于临床，这令许多科学家感到惊讶和怀疑。
近日，事件有了最新的进展——Moriguchi撤回了之前的公开声明。他说：“我承认撒谎了。”他表示自己大部分的声明不是真实的，但是依然坚持自己2011年曾在美国波士顿的一家医院向一位患者体内注射了心脏诱导多能干细胞。但是他拒绝确认医院和他的合著者。他说，自己将写文章证明这件事。
不靠谱的“第一次”
令人费解的是，Moriguchi多年来一直宣称的与美国哈佛大学、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以及东京大学医院的联系竟然根本不存在。日本《读卖新闻》称，这项手术于今年2月进行，手术后8个月患者恢复了健康。然而在接到《自然》杂志的通知后，Moriguchi曾声称进行这项研究的所在地——哈佛大学医学院与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均否认了存在这项工作。哈佛大学一位通讯负责人 B.D. Colen向《科学》杂志记者透露：1999年11月至12月，Moriguchi曾是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的一名客座研究员。此后，Moriguchi与该医院和哈佛大学没有任何联系。哈佛大学在一份声明中指出，Moriguchi的临床试验没有得到哈佛大学和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机构审查委员会的认可。同时，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公共事务官员Ryan Donovan也表示，“他所报道的实验并未在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进行”。与此同时，东京大学医院的发言人强调在纽约报道的这项工作显然不是在该医院的实验室完成的。
“Moriguchi的干细胞实验确实非常抢人眼球！”哈佛大学干细胞生物学家、纽约干细胞基金会首席科学家Kevin Eggan说。纽约的研讨会于日前在洛克菲勒大学举办，这是由纽约干细胞基金会赞助的研讨转化干细胞研究的年会。像所有其他将出席会议的候选人一样，Moriguchi提前数月就向大会组织方提交了摘要。Eggan审查了Moriguchi提交的摘要，Moriguchi将东京大学列为第一关联单位、哈佛医学院被列为第二关联单位。在摘要中，Moriguchi描述了对心脏病人移植诱导多能干细胞的情况。这类细胞移植无论是在实验领域还是应用于人类身上都是第一次。
摘要引起了Eggan 的怀疑，但其并未给出结论性的观点。Moriguchi说自己是在哈佛而不是在东京完成的实验。“这会让人产生怀疑。”Eggan说。在干细胞研究领域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个领域很难突破也是很正常的。Eggan表示：“当然，我们没有能力去监督日本在这个领域的进展情况。”
不知情的合著者
《科学报告》和《肝脏学》两本期刊也都在对事件进行调查。Moriguchi在这两本期刊上发表的文章都将哈佛大学列为第二关联单位。自2002年以来，Moriguchi和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肝脏移植项目的医学顾问、哈佛医学院的教学人员Raymond Chung是9篇论文的合著者，其中包括7篇已经在《肝脏学》上发表的文章。其中经6篇是2010年后发表的文章，还有一篇是2003年发表的关于肝炎治疗的文章。在全部这7篇论文中，哈佛大学对Moriguchi将其列为关联单位的行为予以否认，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也不承认Moriguchi在文章中声称自己是Raymond Chung所在部门的胃肠科工作人员的说法。
通常情况下，期刊都不会去证实这种关联。包括《科学》杂志在内的期刊杂志认为，虚假的关联单位在写作或刊发期间会被合著者发现。《肝脏学》杂志高级主任Gregory Bologna表示：“我们不要求所有的作者都签署合作合同。”期刊杂志合著者条款要求合著者遵循《国际医学期刊编辑标准》。但是，似乎Moriguchi的合著者既没有看到最后的校对稿也没有仔细审阅。其中Chung并没有接受电话采访，但是马萨诸塞州综合医院的女发言人Sue McGreevey在电子邮件中提到，Chung直到文章发表还没有看到校对稿。
不诚实的“科学家”
《自然》杂志也发现，Moriguchi在用来支撑自己声明的出版物中剽窃了其他文章的大段内容。Moriguchi向《自然》杂志辩解说：“我们都在类似的领域进行研究，所以用一些类似的概念很正常。”2010年3月，Moriguchi结束在都太高级科学技术研究中心的工作后到都太医院工作。根据都太医院一位女发言人的介绍，他的工作包括医疗政策、经济学和统计学。“他从未做过试验性的工作。”她补充说。
在医院里，他的工作是在整形外科，并与Makoto Mihara教授一起发展冷冻贮存技术。然而在最近的几篇论文中，Moriguchi将自己与东京大学药物学院整形外科诱导多能干细胞研究与应用部门联系在一起。医院方面的发言人通过电话采访告诉《科学》杂志，医院没有这样的分支机构，这看起来像是Moriguchi自己为自己实验室起的名字。在日前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Moriguchi说自己的科研生涯很可能会结束。同时，东京医科齿科大学监管科研的理事Ikuo Morita表示，学院将对Moriguchi的论文与东京医科齿科大学相关部分进行核实。
研究人员试图理解为何Moriguchi作出这种轻率的行为，原因在于幻想只需很小的代价就可以获得很高的声誉。许多干细胞研究者都认为，诱导多能干细胞研究在投入临床应用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部分原因是这种细胞恶性增生的风险性很高。加州大学的干细胞研究员Paul Knoepfler说：“这样的研究需要在上千只动物身上进行许多次，为了保证安全性，需要经过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的观察。”
《中国科学报》 (2012-10-23 A2 国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