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万新
人们常用“母亲·故乡·祖国”抒发自己的情感,表述人们无限热爱、思念和崇敬的心情。我认为这还不够,还要有重要一员——母校。使用“母亲·故乡·母校·祖国”可以包揽一个人的全部轨迹,含义更为深远。母亲是每个人生命的源泉;故乡是童年和少年时代贪玩的乐园;母校是使每个人成才的摇篮。莘莘学子都在母校攻读服务社会的书卷,学习为人处世的知识,织结同学之间的友情,接受师长的教诲和培养,演练为国为民的本领。
1970年10月,我从湘西的土家山寨来到了首都北京,来到了梦寐以求的清华园。首都的雄伟,校园的美丽,使我思绪万千,很长时间难以平静。我与陆海空三军同学共住一室,很感荣幸。与军人同学相比,在各方面相差甚远,都需要向他们学习——就叠被子、叠大衣而言,他们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我叠得凹凸不平,棱弯角圆;叠大衣更不知从何处下手。同学们一次又一次地教我,才最后合格。
入校后不久学校就组织了“野营拉练”,时值冬季,到北京的山村里行军,在村民们家中宿营,体验先辈们万里长征的生活。晚上也搞“放哨站岗”,我从南方带去的棉鞋哪能抵挡得住北方的严寒!冻得我实在难以坚持。我的军人同学每每把自己的大头鞋让我穿上,一下就解决了问题。由于是模拟训练,每顿吃不饱,晚餐常是稀粥,到最后关头,肚子实在叫个不止,才集体买些胡萝卜煮熟充饥,既无盐更无油,但确实津津有味。
通过这次训练,我们更多地接触了社会,体验了民情,磨炼了耐劳精神。
师生之间的真挚感情在清华园内处处可见。记得在做一个电路实验时,缺一种关键器件,指导老师就陪我到市内购买,师生二人到市内转悠了半天,购得器件时,已至中午。我请吃饭,老师不肯,看我执意,无法推却,于是就在西单的一家餐馆里买了两碗“四川肉丝(猪肉)面”,就算“请”了老师。他十分艰难地吃了,后来才知老师是回族,使我深感内疚。今天看来是个天大的笑话:猪肉面强加于人,无酒菜硬请进餐。但这种母校的情怀,师生的情缘,却深深印在我的心中。
母校的求实精神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要经常开会,传达文件。一般是先干部后群众,先党内后党外。倘若既是干部又是党员,就可能重复参会,但学校讲求实效,不搞形式主义,杜绝重复,保证了同学们的学习时间。
我特别欣赏母校的教学模式,由于历史的原因,我们那一级的同学,文化程度参差不齐,老师们苦心孤诣,想了很多办法,采用多种形式教学:有同学之间一帮一补习基础课,还开“小灶”等方式,更重要的是课堂教学采用形象生动的方式来启迪学生,大大激发了同学们的学习热情和钻研精神。
一次数学课,其内容是“导函数”,但走进教室的却是两位老师,还拿着一台电磁感应机。两位教授站在同一讲台上,电子学老师讲述电磁感应原理和磁体在线圈里运动的快慢与线圈中产生电流大小之间的关系;数学老师则讲述电磁感应原理的数学描述方法及磁体运动快慢与导数的关系。同学们个个看得入迷,听得入神,记得深刻。今天回忆两位老师的声容,句句附耳,历历在目。如此生动的教授方法,不敢言唯独,但敢言不多。
理论联系实际,着重实际动手能力,是母校培养学生的又一特点。在学电工学和电子学时,我们不但认真学习书本、钻透理论原理,更重要的是到实验室进行实际操作,从简单到复杂;从独立安装日光灯到设计、安装、调试稳压电源;从计算机原理的学习到机房上机调试程序。
当时国内多数大学连计算机专业都未设置,我们却学习了手编代码程序和汇编语言,并能在计算机上解决一般性命题,充分展示了学校在学科建设上的超前发展。
毕业设计,不少同学到外地,走入企业,到那里演验自己在校所学的知识。我则在校参与了第三代计算机的设计和生产。从方案的选择到图纸的修改定型,师生们是那样的认真;从印制电路的绘制,到各类模板的调试,大家是那样的执著。
在这期间,系里还组织了展示会,很多同学的优秀设计得到了老师的肯定和系里的赞扬。不少到外地进行毕业设计的同学还得到了有关单位的表彰,这是我们走向社会的最后大演习,大家都向母校交了比较满意的答卷。
我在校学的是“电子计算机”专业,毕业后竟与计算机结下了终生渊源。到单位与同事一道,建造了湖南的小型多功能计算机,任课题组长,曾获得湖南省科委科学进步奖一等奖;西欧引进注塑机控制系统国产化工程课题获省科学进步奖二等奖;之后还研制了多个计算机控制系统及开发性项目,如中医数字辩正机系统、水文压力测深仪、汉字信息处理系统、烟叶发酵温湿度实时控制系统(课题组长)等,都获得了成功,受到用户好评,获得过不同级别的奖励。
(作者系清华大学1974届学生)
《科学时报》 (2011-06-03 A2 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