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后评
两院新增院士名单公布。此次新当选的51名中科院院士平均年龄52.6岁,为院士增选规范化以来最年轻的一次。而今年新当选的54名工程院院士中,最年轻的为46岁,60岁(含)以下的38人,占70.4%,相比上一次2009年增选的66.7%,比例又有增长。
院士年轻化,无疑具有进步意义,中国工程院副院长旭日干对此的解释是,“随着国家改革开放,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一步步推进,院士年轻化是一个必然的趋势。”然而,如果不深入推行院士制度改革,在收获院士年轻化的好处之时,也极有可能出现大家所不愿意看到的另一种局面,即年轻院士一直处于学术的“最高级”,长期拥有最高的学术权,影响学术的公平竞争。
虽然两院均强调,最高学术称号并不能与最高学术水平直接画等号,要以获得院士荣誉称号为新的起点,继续攀登科技高峰,科学没有最高只有更高。但是,按照现行的院士制度,院士荣誉称号与具体的学术利益挂钩,一名学者当选院士之后,不但立即获得与之对应的各种待遇,而且也将拥有在重大课题申报、项目评审中的更大话语权,加之我国院士没有退出机制,这意味从其当选院士起,直到完全不能工作时止,不出意外,将一直站在学术的最高端。
这正是我国院士评审、院士声誉饱受诟病之处——正因为当选院士有这么多的好处,因此,每次院士增选,都会传出公关、拉票丑闻;而院士当选之后,以这一最高学术荣誉,就可长期行走学术江湖,不但容易获得各种重大课题,还是各种评审的常客,也是高校和科研机构出于各种利益争相聘请的对象——在高校和科研机构,院士数是办学政绩的重要指标之一——“双聘院士”“多栖院士”由此产生。
北大教授饶毅曾提到一个现象,很多学者在国际优秀大学仅能晋升副教授之时,在中国就已经可以做院士,这让中国较好的科研人员,较早结束了科学活跃期。为什么当选院士之后,就结束科研活跃期,就在于院士从学术声誉变为了学术利益,院士们陷入利益圈之中,自然无暇再做真正的学术了。
这一问题,两院已经有所注意。针对年轻院士们更早面临诸多“诱惑”,工程院连续几年给新院士及所在部门和单位写信,提醒院士避免参加各种与自己专业无关的评审、鉴定、咨询等活动。而今年科学院则在证书颁发仪式上,要求新当选院士现场集中公开签署承诺书,对履行院士职责、严格自律做出公开郑重承诺。这在中科院学部历史上是第一次。
两院的“提醒”也好,院士签自律承诺书也罢,在笔者看来,恐怕都难改变院士荣誉利益化的趋向,过去几年的事实也表明,纵有相关的院士自律规定,但院士兼职、赶场子当评委现象并没有得到有效遏制。要让院士拒绝“诱惑”,关键在于取消院士头衔可能存在的各种“诱惑”。这需要院士制度进行两方面改革。
首先,建立院士退出机制。我国院士一旦当选,就是终身学术荣誉(根据规定,80岁以上的院士会转为“资深院士”,不再有被选举权、增选时的提名权和投票权,不能担任职务,但待遇更高),在当选之后没有任何学术成就,也将享有这一头衔——如果这仅仅是头衔,还可理解,但这头衔还与各种学术利益、学术权力挂钩,就大可商榷。以前院士当选年龄较大,退出机制似乎显得不那么紧迫,而在院士年轻化之后,如果没有退出机制,长期占有院士头衔,没有多大学术贡献,却以此获得各种学术利益、掌握学术权的现象,就可能引起社会对院士更大的不满。不但不利于学术自由环境的建设,也不利于鼓励年轻院士继续努力。
其次,剥离院士头衔的各种利益,让院士回归学术声誉。在国外,所谓院士其实就是协会的会员,当选院士者,没有与之相应的各种待遇,而且,也没有特殊的学术权力。在申请课题、进行学术评价时,院士没有任何身份优势,与其他学者进行平等的竞争。这应该是我国院士制度改革的根本方向。(新华每日电讯特约评论员 熊丙奇)
特别声明:本文转载仅仅是出于传播信息的需要,并不意味着代表本网站观点或证实其内容的真实性;如其他媒体、网站或个人从本网站转载使用,须保留本网站注明的“来源”,并自负版权等法律责任;作者如果不希望被转载或者联系转载稿费等事宜,请与我们接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