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话
我每次出差,肯定发信息给四个孩子。完了之后,他们四个肯定给我发来出差目的地的天气,肯定还有四个字“少酒少烟”。今年生日时,他们拿我和她妈妈的一张照片做了一个手工拼图,那是1995年在美国时,我和她妈妈最喜欢的一张照片。——萧百佑
我爸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学识广博,精于观察、阅人无数,生性坚忍、艰苦卓绝。
他也是一个非常独裁的人,在家中大搞“一言堂”。他还是个“喜功”的人。你说放眼全世界,有哪个父亲会像他一样,好意思叫子女写一篇《我心目中的爸爸》的?明摆着等吹捧嘛。
——摘自萧尧《我心目中的爸爸》
每至归学,必如父命,立于案前,自省吾身,若有逾规,必受重罚,或杖打数十,或笔书数篇,是以尝伤鳞遍体,心怀怨恨……时女幼小,不曾了父深意,多责备,然不自意,早获益匪浅……虽无以为报,必孝父母,以表女爱汝之心,及孝汝之意也。女不胜感激之情,谨拜表以闻。
——摘自萧君《陈情表》
他不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你,你做的事是多么的不应该。他会用最严厉、最疼痛的方法让你对错误感到恐惧,感到愤怒。
他或许不会像妈妈一样轻轻地吹吹我们的伤口给我们上药,但他同样能安慰我们惊慌失措的心,给我们造起一个无风雨无黑暗的港湾。
——摘自萧箫《严父、慈父、我的父》
爸爸的严格是出了名的。小时候只要犯错,爸爸就会体罚我们,用鸡毛掸子来打我们。一般情况下谁犯错打谁,但是我们家是“连带制”的。
爸爸是幽默的,可以随便就说出非常好笑的句子把大家逗笑。
这就是我爸爸,一个奇怪的爸爸,一个严格又慈祥的爸爸。
——萧冰《爸爸》
家教中的“3、6、9、12”规律
新京报:你的家教理念是什么时候开始构想的?
萧百佑:我一直以来比较喜欢看书,在我看来,中国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严格的家规。我的朋友、兄长,他们对孩子的教育,给了我很多提醒。我认为骄纵、散漫,都没教好他们。我就沿用母亲的惩罚式教育,但打孩子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我不反对打,是反对不合理,不科学地打。
新京报:怎么打才是科学?
萧百佑:家长打孩子,孩子觉得委屈,那是因为没打好。首先要制定规则,这是必须的。孩子犯错误你要和他讲清楚犯了哪条,完了再执行家法。这是个非常严谨的过程。
新京报:下得去手吗?
萧百佑:你有问医生打针下不下得了手?我那是治病救人。法官主持法律,是不带情绪的。
新京报:可孩子心里会不舒服。
萧百佑:会有不舒服。但你从小就教育好了,他听道理的习惯是有的,三岁的孩子是动物性。饲养员调教狮子老虎,都从很小开始教,到了五岁谁还敢再打老虎?
新京报:为什么三岁开始打孩子,到了十二岁又不打了,有依据吗?
萧百佑:大儿子萧尧一岁的时候,我和华南师大一个心理学教授聊天。他和我说,孩子什么家教方法都不重要,你要记住“3、6、9、12”这个规律。3岁启蒙,孩子是6岁开智,9岁有自尊,12岁有人格。我实践下来非常有效。过了12岁是不能打孩子的,他们开始有了人格。
新京报:这对你教育孩子影响很大?
萧百佑:是决定性的。在12岁之前,孩子就是一个模子。家长就是浇筑师、陶艺师。在老师的指导下,我就用自己的切身体会,定规矩,每一件事儿都调查清楚,绝不冤枉孩子。
“要研究怎么打才是科学的”
新京报:家里有人反对你的教育模式吗?
萧百佑:我岳母反对,因为她给零食,孩子都不敢吃。后来她也支持我,因为看到孩子成长中很懂礼貌,讲规矩,很阳光,成绩也好。我要让孩子在学习成长和道德形成上往零缺点的方向走。说教、讲道理、鼓励、关怀,很多家长都做得到。为什么落实不下来?很多会出现一些问题。我认为,打和严格要求孩子是杠杆的支点。没有这个支点,很多东西是做不下去的。很多人问我,该不该打?我说,必须打。
新京报:你有没有去了解西方的教育模式?
萧百佑:我们常拿西方开放式教育做对比,可真正对西方教育的了解只是盲人摸象。西方有教堂,有牧师,可以忏悔。中国没有教堂,孩子要忏悔,就要向自己的父母忏悔。国情不同,文化也不同。在中国,就要用中国的教育模式。几千年的传统,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打不成才。
新京报:“棍棒底下出孝子”就一定是对的吗?
萧百佑:这是不用讨论的,再讨论就是伪专家。打是没有错的,我们要研究怎么打才是科学的。中国的家长不打孩子,结果孩子又长得很好的,从来没有过。
“根本不可能打进北大”
新京报:你不让孩子在课余做打篮球、种花等感兴趣的事,这对孩子成长会好吗?
萧百佑:不是不让他打篮球,是让他在体育课打。篮球是他的爱好,但学生以学为主。他打篮球到了玩物丧志的地步,我还不制止,那还是他父亲吗?他入迷了,那就当头棒喝,必须根除。玩物丧志,必须一刀切。
新京报:在书中,萧尧说他失去了童年应有的快乐。听到这话,你会觉得抱歉吗?
萧百佑:没有抱歉。这就是没有吃到葡萄说葡萄酸。童年的快乐是什么?就是父母爱他,同学喜欢他,过年有红包,有的吃,有的喝。孩子们对快乐的理解不一定正确。严是爱,宽是害。
新京报:你不遵从孩子对快乐的诉求吗?
萧百佑:这不是遵不遵从,是给他快乐。
新京报:可快乐是他们内心的,不是别人给的。
萧百佑:任何一种管教都是不快乐的,但是科学的管教是快乐为主,有偶尔的不快乐。现在看,他们考上北大,成功了,这就是快乐。
新京报:你觉得现在教育出三个北大学生,算是成功了吗?
萧百佑:成功的定义很多元,没有参数。我要求孩子一定要对社会有益,对民族有益,首先是光宗耀祖。考上北大,是光宗耀祖,但还不够。我期望他们成为袁隆平、季羡林那样对社会有杰出贡献的人。而我本人能培养出品德兼优的孩子,也是光宗耀祖。
新京报:狼爸的教育模式和考上北大有必然联系吗?
萧百佑:不是必然联系,但有逻辑关系。我整个书没有要教他们到北大。我只培养孩子的行为习惯和道德标准,给孩子定一个基础,做有品格的人,尊师爱学,交给最好的学校,肯定能进最好的大学。他的智力成长,是学校老师的功劳。我要求孩子无条件听从老师的话。
新京报:你认为,狼爸教育的核心是什么?
萧百佑:核心是定规矩。打,只是手段之一,千万不要放大了。我的教育中还有很多方法,都是帮助规则的制定。这个书引起争议后,有一个教育部的领导打电话给我,说小萧,你要和大家说清楚,是打进北大的还是教进北大的。
新京报:你怎么认为?
萧百佑:根本不可能打进北大。大家说打,很少问我整个体系,那我只能说打。打是最精彩的一部分,其他还有国学、礼仪、真诚等。
新京报:这样的教育模式不算新吧?中国不少家长也有类似的教育,只是他们没出书。
萧百佑:他们没我的全面。他们有规定犯什么错打几下,怎么打吗?科技的创新可能是立竿见影的,但在传统家教里面,创新不是你看得见的,对传统的恢复就是创新。
新京报:有一种质疑说,你的孩子参加的是港澳台联考,这和内地学生参加的高考难度是不一样的。
萧百佑:的确高考难,联考易,他们只能参加联考。如果拿到内地身份证,他们根本不用考,直接保送。他们的同学成绩排名比他们后的都被保送北大、清华。萧君因为不能参加高考哭了两天,因为不能证明自己的实力。
新京报:针对你的质疑声,有过思考吗?
萧百佑:为什么狼爸教育会成为社会热点?因为到了社会对家教问题反思的时候,我刚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我又这么斩钉截铁,所以争议比较大。在家教问题上,只有一个专家,中国“狼爸”萧百佑。
新京报:这么说会不会太过?
萧百佑: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就要说得极端。
新京报:为了炒作?吸引关注?
萧百佑:炒作没有必要,我得对孩子家长负责。只是用了最适合我们家的教育方法,是一家之说。我呼吁有关部门或者媒体组织一个论坛,家长和专家都来,教育的方式是百家争鸣的。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我的很多东西都用极端来比喻。关于家教,我觉得现在确实是矫枉过正的时候,有时候过正,就要矫枉,要回拨的。很多朋友的小孩,我是看不下去的,没规没矩,无大无小。
孩子目标“超越季羡林”
新京报:在书中,你写到对孩子实行“社交控制”。他去同学家玩,你都会打他。将来没有朋友不会影响他们的发展?
萧百佑:不会。一个学生所交往的除了亲人之外,就是老师、校长,没有朋友。
什么叫朋友?对朋友的理解,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朋友,一起抢枪支弹药的也是朋友。我始终认为学生就是学生,没有朋友。你读完书,才是朋友。同学,不是朋友。只要你优秀,肯定有朋友。
新京报:你将他们的同学进行区分?
萧百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没有错。
新京报:你把成人世界的价值观过早嫁接给孩子,会不会过于现实?
萧百佑:小孩是没有朋友的,不需要朋友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一定要告诉他。你的同学成绩排行在五名以外,少跟他交往。要么班干部,要么前五名。
新京报:那是不是太势利了?
萧百佑:不势利。回过头来说,13亿人,势不势利,那是社会的潮流,你不能逆流而动。只要你心里坦荡,我要进步。一马当先,什么意思?你一定永远地往前,就像马拉松,一个一个集团军,你不可能带着后面的一起跑。中国社会还到不了那个境界,除非你一出生,医疗、教育国家都管起来。
新京报:你对孩子定的目标是什么?
萧百佑:我给萧尧定的目标是超越季羡林,追慕钱钟书。三个女儿的目标很简单,宋氏三姐妹,要她们有内秀,有气节,这个目标是她们努力的方向。毛泽东早年说“超英赶美”,全国人民都觉得虚晃,现在不都实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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