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教学评估最近有点臭大街的味道，中国人民大学、中国科技大学的校长先后直陈不满，网络流传“一个秘书六个领导”图片，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连最笨的人都明白六位校长不是在表达对一位妙龄女士的尊重，而是传递对权力的媚态。

 

我们这里最爱翻版“皇帝的新衣”，得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先说出来“他什么都没穿”，然后大家纷纷表态自己并非一直蒙在鼓里，怀疑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响。皇帝一般不会因为民间的怀疑音量停止光屁股的表演，停下来就承认自己是个笨蛋，丢不起那个人呐。

 

虽然坚持评估还要继续，教育部副部长吴启迪承认评估中存在形式主义和弄虚作假现象，已算是罕见的难能可贵。但这种谦虚姿态显然只是“个人观点，不代表教育部立场”。代表教育部的是新闻发言人王旭明先生。

 

王旭明先生秉承其一贯风格，语出惊人。他说，高校教学评估复杂而又丰富，不能用习惯的思维方式判断对还是错，这句话说得实在是高，你要是再批评这件事，就得承认自己头脑比较简单。没有比这更简单的堵嘴办法了，不去讨论事情本身，先用一顶帽子把你压住。

 

王旭明先生还越权当起了全体被评估高校和学生的代言人。他说：“从我们已经接受完评估的500所高校他们的实际反应来看，大家对我们教育部组织这次教学评估是充分认可的，并且认为意义重大，成效明显”，“高校教学评估使学校的物质面貌和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我们可以说，高校评估当中，最大的受益者是学生。”

 

据说“90%的高校校长觉得评估是好的”，我相信这个比例不是教育部编出来的，但我有理由怀疑这些校长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或者说我怀疑这个调查由教育部来做是不是合适，一场比赛，任何一方的运动员都不能客串裁判员，这应该是个常识吧。除非比赛是业余的，大家都不计较只是玩玩而已。

 

学生是不是满意，没有调查数据支撑。但我确信就算评估只是一场戏，他们也是实实在在受益了，这样会把他们从单纯的象牙塔扭进现实，习惯了把假的当真的玩，还要玩得一丝不苟毕恭毕敬，这样的人走进社会才会吃香，要不然大学毕业了还那么较真，难保不在社会上碰得灰头土脸。培养的学生不能适应社会，大学教育不是很失败吗？

 

王旭明先生最后对高校教学评估的定性是“功不可没”，但“很难想像它是多么的完美，完美到了挑不出毛病”。弦外之音不用与王先生心有灵犀也听得出来，不要鸡蛋里挑骨头，瑕不掩瑜嘛，总体还是好的。

 

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种论调，好像批评者都是吃饱了鸡蛋撑得慌，非要找点骨头磕牙。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要不得。骨头里挑鸡蛋，文过饰非，要不要得呢？鸡蛋里不难挑出一点骨头，同样，骨头里也不难挑出一点鸡蛋。

 

按常识来看，这种权力主导下的突击式检查，往往有流于形式造假应付的危险，高校教学评估是不是一只鸡窝里的仙鹤，卓尔不群，我不能判断。如果硬要自比为仙鹤，恐怕也难服众。能不能不要太自信，先看看到底是鸡蛋里有骨头，还是一根烂骨头上挂着些鸡蛋屑，不能因为有点骨头把鸡蛋扔掉，也不能因为有点蛋屑就一定要把一根烂骨头当宝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