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可 图/文
并肩远眺是我能想象的最温馨的画面
大陆上的白头鹎
海南的白头鹎
看起来挺萌,发型也酷,恰似红颜美少年
鹎字从卑从鸟,音bēi,指一类鸟。这字里为什么有个“卑”,颇费思量。卑是地位低微的意思。鹎科(Pycnonotidae)鸟类颈部不长,相对于修长的身形就显得更短,一副缩头缩脑的样子,是不是显得特别地谦卑?又或者,很多鹎科鸟类都披一身略带橄榄褐色的黑色羽毛,在花花世界里显得特别低调,特别卑微?《康熙字典》里关于“卑”有一个有意思的解释:“鲜卑,带名。”《楚辞·大招》记:“小腰秀颈,若鲜卑只。” 汉王逸注:“鲜卑,衮带头也。言好女之状,腰支细小,颈锐秀长,靖然而特异,若以鲜卑之带,约而束之也。”衮是中国古代天子祭祀时所穿的礼服,衮带是礼服上的腰带,而“鲜卑”便是衮带上的钩子。鹎鸟中,不少种类的嘴都稍微延长,前端下弯似钩,还有些鹎鸟头戴羽冠,整个头部就像个钩子。不知这些特征和“鲜卑”中的卑字有没有关系,和那些鸟被记作“鹎”有没有关系——我瞎猜。
白头鹎 (Pycnonotus sinensis) 是江南常见的一种鸟,分类上隶属鹎科鹎属(Pycnonotus),最常被称呼的名字是白头翁。它们两眼上方至后枕都呈白色,形成一个白色枕环,在黑色的头上显得特别显眼。据说老鸟的枕羽愈加洁白,所以才被称为白头翁。在美术作品或者工艺品上,绘出白头翁时通常不是一只,也不会超过两只,取白头偕老之意,这是美好的祝愿。白头翁也不总是受人待见,童话故事里就说它懒,学啥都嫌累,到了白头皓首,还是一事无成,“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于是它们让后代头上直接长一撮白毛,用以铭记教训。不知道这样写童话,对还是不对。不管童话说得对不对,白头鹎直接给出了反例。这不,分布在海南的亚种P. s. hainanus就是黑脑袋,只有耳后有一小块白色。它们似乎在枝头高声对人类宣布:你们胡说!
古人善感,说到白头鹎,多是悲愁。唐刘希夷《洛川怀古》句:“行见白头翁,坐泣青竹下。”白居易《新秋病起》句:“犹须自惭愧,得作白头翁。”杜甫《清明二首》句:“风水春来洞庭阔,白蘋愁杀白头翁。”明王绂画白头翁图并题曰:“东君亦是无情物,莫向花间怨白头。”这里面说到的白头翁也许不都是指这种鸟,因为还有一种植物也叫白头翁(Pulsatilla chinensis),到了秋天也是满枝苍苍的样子。尽管如此,人还是怕皓皓白首,耄耋垂暮,触物感怀,难免生“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的慨叹。
“伊昔红颜美少年”,何不尽欢颜?
(http://blog.sciencenet.cn/u/squirrelroco)
《中国科学报》 (2014-04-18 第8版 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