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炜（中）和同事在工作。浙江理工大学供图

■本报记者 沈春蕾 通讯员 张若娴

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芯片，最贵也就千元，却牵扯出一桩连环骗税案，涉及全国54家企业，涉案金额高达27.73亿元。

日前，浙江理工大学收到了一封感谢信。宁波市税务局第一稽查局在来信中感谢该校信息学院计算机系教授沈炜为上述案件提供的关键性技术支持，以及建设性意见，并为案件的最终破获提供了保障。

“平平无奇”地协助办案对沈炜来说不是第一次。在他看来，每一次破案都是一次跨界融合，也是自己应尽的一份社会责任。

“一个丧心病狂的骗局”

2018年，宁波某进出口企业收受了品名为姿态稳定控制器的大额进项发票，金额高达2975万元。

沈炜告诉《中国科学报》，姿态稳定控制器的核心是一个芯片，通常只有指甲盖大小，内嵌控制软件。一个控制器售价几十元到几百元不等，贵点的上千元。

宁波市税务局第一稽查局工作人员介绍，当年全球民用无人机出货总量不到400万架，这些姿态稳定控制器如果真的用于民用无人机，足够装配全球所有的民用无人机。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既骗取地方财政优惠又骗取出口退税的骗局后，税务部门牵头成立案件检查组，对相关企业和个人进行调查，并勾勒出整个虚开骗税的链条。此时，他们却发现缺乏技术证据确定该芯片是虚假产品。经浙江省机电设计研究院介绍，案件检查组找到了沈炜。

“涉案芯片有两款产品，分别是姿态稳定控制器和土壤水分传感器。”沈炜介绍道，“从技术角度来讲不太复杂，不同的芯片有不同的规格书。我们通过计算机资料检索，就可以知道这个芯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为了找到关键技术证据，沈炜不仅跟随检查组走访深圳，前往企业调取相关产品资料，还专门开发了一套测试装置，按照芯片规格书检测输出信号是否一致。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芯片就好比是汽车的发动机，最初我们怀疑是使用了旧的芯片。”沈炜告诉《中国科学报》，“汽车安装二手发动机至少能上路跑一跑，然而，这个芯片根本运行不了。或者说它只是一个模型，什么都干不了。”

从实际效果和技术分析角度来看，涉案的芯片不具有产品说明书所列软件的功能，用沈炜的话说，“这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骗局”。

多次协助警方破案

这不是沈炜第一次利用计算机技术协助破案。

2018年，一名叫阿诺的非洲留学生在济南火车站的ATM机上取钱，在退卡时意外发现插卡口上的一个圆状物体，同时又在取款机的数字键盘上方发现一个长条状物体。阿诺选择报警。

警方在调查后初步推断，ATM机插卡处的圆状物体是一个读卡器。当取款人插入银行卡取钱时，读卡器就会将银行卡的磁条信息读取出来。数字键盘上的长条状物体安装了一个小摄像头，当取款人输入密码时，密码会同时被窃取。

“利用磁条信息和密码，犯罪分子就可以轻松复制一张银行卡，然后盗取卡里的钱。”沈炜介绍，破案的关键在于读卡器有没有窃取银行卡里的信息。

济南铁路公安先后联系了银行、地方检测部门，均没有获取准确信息。几经周折，他们带着读卡器来到浙江理工大学，找到精通该技术的沈炜。

“我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将读卡器里面的芯片数据读取出来，并发现芯片里确实有银行卡的信息。警方也在事后证实这些银行卡里的钱被盗取。”沈炜表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

虽然涉案金额不是很大，但造成的社会影响不小。这也引发了沈炜的反思：“自己掌握的技术能否为社会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比如协助警方确保社会治安持续稳定时能否更加积极主动点，让他们少走弯路。”

在沈炜的技术支持下，济南铁路公安、苍南公安等单位破获了多起银行卡诈骗案件。沈炜也被纳入相关部门的技术专家库。

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名

收到感谢信之前，在同事和学生眼中，沈炜就是浙江理工大学一名普通教师。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名。沈炜表示：“协助破案没有让我得到提拔和晋升，也没有拿到横向经费，对招生更没有任何实质性影响。此前我都没跟别人讲过这些事。”

“宁波税务的案件牵扯到各行各业，在涉及软件IT行业时需要专业的技术支持。”沈炜说，“像我们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所需要的技术性服务和支撑，从而更好地为社会服务。”

对沈炜来说，每一次破案都是一次跨界融合，也是自己应尽的一份社会责任。“我在不断解决技术问题的时候，也在锻炼和提升自己的能力。”他说，“我可以在教学和科研中将这些案例跟学生分享，或者从中找到自己未来的一个研究方向。”

作为一名技术人员，沈炜觉得，通过协助破案不仅可以了解目前的技术发展情况，还可以利用所学解决问题，这就是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