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星离我们有多远》,卞毓麟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年9月出版
■卞毓麟
60多年前,我刚上初中时读了一些通俗天文作品,逐渐对天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半个多世纪前,我从南京大学天文学系毕业,成了一名专业天文工作者。几十年来,我对普及科学知识始终怀有非常深厚的感情。
我记得,美国著名天文学家兼科普作家卡尔·萨根在其名著《伊甸园的飞龙》一书结尾处,曾意味深长地引用了英国科学史家和作家布罗诺夫斯基的一段话:
我们生活在一个科学昌明的世界中,这就意味着知识和知识的完整性在这个世界起着决定性的作用。科学在拉丁语中就是知识的意思……知识就是我们的命运。
这段话,正是“知识就是力量”这一著名格言在现时的回响。一个科普作家、一部科普作品所追求的最直接的目的,正是启迪人智,使人类更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普及科学知识,亦如科学研究本身一样,对于我们祖国的发展、进步是至为重要的。天文普及工作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我一直认为,任何科学工作者都理应在普及科学的园地上洒下自己辛劳的汗水。越是专家,就越应该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意识:与更多的人分享自己掌握的知识,让更多的人变得更有力量。我渴望在我们国家出现更多的优秀科普读物,也希望尽自己的一分心力,为此增添块砖片瓦。
1976年10月,十年“文革”告终,我那“应该写点什么”的思绪从蛰伏中苏醒过来。1977年初,应《科学实验》杂志编辑、我的大学同窗方开文君之约,我满怀激情地写了一篇2万多字的科普长文《星星离我们多远》。在篇首我引用了郭沫若1921年创作的白话诗《天上的市街》,并且构思了28幅插图,其中的第一幅就是牛郎织女图。同年,《科学实验》分6期连载此文,刊出后反映很好。
在科普界前辈李元、出版界前辈祝修恒等长者的鼓励下,我于1979年11月将此文增订成10万字左右的书稿,纳入科学普及出版社的“自然丛书”。1980年12月,《星星离我们多远》一书由该社正式出版,责任编辑金恩梅女士原是我在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的老同事,当时已加盟科普出版社。
每一位科普作家都会有自己的偏爱。在少年时代,我最喜欢苏联作家伊林的通俗科学读物。从30来岁开始,我又迷上了美国科普巨擘阿西莫夫的作品。
效法伊林或阿西莫夫这样的大家,无疑是不易的,但这毕竟可以作为科普创作实践的借鉴。《星星离我们多远》正是一次这样的尝试,它未必很成功,却是跨出了凝聚着辛劳甘苦的第一步。
《星星离我们多远》一书出版后,获得了张钰哲、李珩等前辈天文学家的鼓励和好评,也得到了读者的认同。1983年1月,《天文爱好者》杂志发表了后来成为天文史家、科普作家的刘金沂先生对此书的评介,书评的标题正好就是我力图贯穿全书的那条主线:知识筑成了通向遥远距离的阶梯。1987年,《星星离我们多远》获中国科学技术协会、新闻出版署、广播电视电影部、中国科普创作协会共同主办的第二届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图书二等奖。1988年,《科普创作》第3期发表了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今中国科学院院士)、时任北京天文台台长王绶琯先生的文章《评〈星星离我们多远〉》。
光阴似箭,转瞬间到了1999年。当时,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了一套“中国科普佳作精选”,其中有一卷是我的作品《梦天集》。《梦天集》由三个部分构成,第一部分“星星离我们多远”系据原来的《星星离我们多远》一书修订而成,特别是酌增了20年间与本书主题密切相关的天文学新进展。
又过了10年,湖北少年儿童出版社的“少儿科普名人名著书系”也相中了《星星离我们多远》这本书。为此,我又对全书作了一些修订,比如为这本书起一个读起来更加顺口的新名字:星星离我们有多远。
2016年岁末,忽闻《星星离我们有多远》已被列为教育部统编初中语文教材自主阅读推荐图书,这实在是始料未及的好事。于是,我对原书再行修订,酌增插图。
遥想1980年,《星星离我们多远》诞生时,我才37岁。弹指一挥间,过了39年,而今我已经76岁了。三年多以前,年近九旬的天文界前辈叶叔华院士曾经送我16个字:“普及天文,不辞辛劳;年方古稀,再接再厉!”这次修订《星星离我们有多远》,也算是“再接再厉”的具体表现吧,盼望少年朋友们喜欢它!
《中国科学报》 (2019-11-08 第7版 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