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7-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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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校园游”能否一限了之

       大学作为社会的子系统,作为在管理和文化取向上具有开放性的社会组织,确实应该与社会相融,但无论多么开放,它与社会之间终归是有边界的。

       图片来源:百度图片

这个暑假,高校“校园游”再次受到公众的热捧,尤其是名校,比如北京大学东门口散客队伍时常排起百米长队。但是,校园游却带来了诸多问题,比如“黄牛”吆喝一百元就可免排队带游客进北大,清华大学的标志性景观日晷一再遭到刻画等不文明对待。

鉴于游客接待力不足、校园环境遭破坏等诸多因素,不少高校都采取了限流措施,但这又引起了其是否应该开放的争论。

那么,高校校园游真的是一限了之吗?在这一热潮背后,又有怎样的问题值得我们去探讨?

旅游热和教育热双重推动

在山东大学高等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刘志业看来,校园游热其实反映了高校与社会的接触变得越来越密切。

“过去,大学在人们心目中只是象牙塔,现在已经由社会边缘变成了社会中心。”刘志业说,课程设置与社会接轨,在育人的同时更加关注社会民生,这是大学步入社会中心的一个表现;另一个表现就是大学与社会的边界高度降低,对社会各界越来越开放。

华东师范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副教授侯定凯则认为,校园游主要反映了当前社会的两个“热”,一个是旅游热,另一个是教育热。

“暑假是旅游旺季,而一些高校本身就位于景区,校园里还有一些人文古迹,所以就会成为旅游热的一个组成部分。”侯定凯说,教育热会更加持久一些,因为对于孩子的培养,除了学校教育外,家长还希望他们通过校园游增长见识、拓宽视野,提供另一种成长空间。

“旅游热和教育热加起来,就使得校园游成为每年寒暑假不变的热门话题,让消费者趋之若鹜。”他说,而且现在无论是交通还是生活条件,都为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对此,同济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讲师张端鸿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校园游热的背后是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待,是中国家庭普遍对孩子教育、子女成才的高度重视。”他说,不仅仅是“不差钱”的家庭,不少家庭勒紧裤带也会报名让孩子出来参加高校校园游,希望能对他们的学业和发展起到激励作用。

校园游带来高校管理难题

对于公众热捧的高校校园游,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表示,它是大学向社会开放资源,参观者(主要是在读学生)了解大学、体验大学学习生活的一个重要途径,“但很显然,目前的校园游变为了景点游,还为一些机构制造了商机”。

在他看来,校园游大致有三个层次:最低层次的是“到此一游”,走马观花,在标志性建筑、景点前拍照留影;稍高层次的是除了参观校园建筑、景观之外,还参观开放实验室、博物馆等,更深入了解大学;而深度的校园游,则要在大学里学习生活一段时间,上课、做实验、听报告。

“目前,国内大学游和海外游学大多停留在第一层次,就是到大学里去参观,包括一些高收费的海外‘名校游’,有的只是到大学校园里走一圈。”熊丙奇说,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社会存在旺盛的需求,商业机构看准了其中的商机。“但是,大学就是开放校园让游客参观都接待不过来,更不用说开放实验室、博物馆,给学生作讲座、报告了。”

对此,张端鸿也表示赞同。

“高校本身并不是一个景点,而是教学科研单位,它有自身的管理秩序和管理要求,不能简单把它看作完全开放的景点。”张端鸿说,大学具有开放性,比如图书馆、体育馆等公共空间也在一定程度上向社会公众开放,但大学也有其有限的容纳能力和脆弱性。

“我国的传统名校大多空间局促,跟国际上的很多知名大学相比,人多地少、空间拥挤,如果毫无底线地彻底对社会开放,那整个校园就会失去秩序,就会直接影响到整个大学校园教学和科研工作的开展。”他说,即便在暑假,大学教师也不会停止科研,很多学校都为学生开设了暑期课程。

对于张端鸿所说的有限容纳能力,有北大的一组数据为证:7月12日至7月31日,该校东侧门散客登记入校数日均2688人,并有大量儿童没有登记;东门团体预约入校日均3700余人;因校内培训班、备案活动、会议等事宜入校近2000人,算下来,每天进入北大的访客平均约8000人。但是,北大用数学模型对校园环境承载力的估算是每天上限大约为5700人。

因此,面对庞大的校园游人流量,高校不得不采取一定的措施。比如北大分时段限流,每天7:30~11:30和14:00~17:00接待游客;再早些时候,中山大学推出“限外令”,严查入校的外来人员;武汉大学也从去年开始实行网络实名预约制度,限制入校参观人数,尤其是樱花盛开期间。

在刘志业看来,类似“限外令”这样的举措实在是无奈之举,“学生安全、财产安全、环境保护等都会存在一些隐患,高校只能采取一定的措施加以适当控制”。

被动变主动加强有序管理

面对校园游带来的管理难题,高校到底该如何解决呢?

熊丙奇认为,可以破除学校的围墙,把学校和社区打通,变学校为社区的一部分,实现两者的公共资源充分共享。“不过这一思路面临很大的现实阻力,高校管理者会担心一旦拆掉大学围墙,校园的宁静将被打破,安全问题会增多。”

“另外一个解决方式,就是在有围墙的情况下将大学作为一个景点(景区)进行开放。”他解释说,不妨将其建设为一个向社会开放的景点,增加景点接待、服务功能。其中,参观实验室、博物馆等也可作为体验项目。

“大学变为景点,不是说就要按景点收门票,这要由政府和高校在听取师生和社会公众意见的基础上共同决定。”熊丙奇补充道,一种是由政府拨款解决按景点开放的管理、维护费用,如一些公园免费开放一样;一种是学校按景点管理、维护费用准收成本费,也将其作为调控人流的一种方式;再就是根据景点的接待能力,实行网上预约制,并纳入规范管理。

在侯定凯看来,当前,高校还没有以积极的姿态去迎接社会人士的参观,仍旧处于一种相对被动的接受状态,“校园游带来的负面问题,与高校准备、组织工作不到位有很大关系”。

“在游客进入校园之前就告知注意事项,再由学校安排学生志愿者等专门人员带队参观,同时,这对本校学生也是一个很好的教育。”他举例道,还可以在校门口设置介绍校园景点的二维码,准备一些介绍校园的宣传印刷品,这样在参观时能更有针对性。同时,进入校门前,提示游客在参观校园中的安全事项和行为规范。

“总的来说,高校应该成为校园游的主动方,就像主人去接待客人一样,开发更多有教育意义的校园产品,而不是每每被动应付。”侯定凯说,特别是在人流量过大的情况下,有一些预案和准备很有必要,解决问题的根本还在于管理和组织方面。

应正视大学与社会的界限

而在校园游的表象背后,高校的开放问题同样值得探讨。“因为,终究会有一部分人因为一些原因而无法共享大学的资源,而组织良好的校园游正是我们展示开放办学理念的一个窗口。”侯定凯说。

“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社会上的现象在大学里也都能看到,但在理念上,我们还是沿袭了一种相对比较封闭的思想。”他举例说,从对待校园游引发的一些问题的简单化处理方式上就可以看出来,“总体来讲,我们高校对于处理与社会的矛盾关系、形成与社会良性的互动方面还缺乏准备。在校园开放方面,高校需要更多考虑如何利用自身优势,发挥其他社会机构所起不到的独特作用”。

对于侯定凯所说的封闭,刘志业认为,这是因为中国城市化建设还在初、中级阶段,校园中的生活与社会上的有所不同,各方面的资源配置也不平衡。“我们虽然国力日渐强大,但是在国民素质、环保意识等方面还有很大的欠缺,无法一下子将这些全部弥补。同时,我国高校短时间内也无法做到与社区的完全融合,开放需要一个过程。”

“开放并不意味着敞开大门谁都可以进,这是肤浅的,更高层次的开放是扩大对外交流、更新办学理念。”刘志业强调说。

在熊丙奇看来,大学校园的开放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根据目前校园游的现实情况,在广泛听取师生和社会公众意见的基础上,政府和高校怎样进行校园开放的民主决策,建立开放的学校管理决策机制,才是大学最重要的‘开放’。”

而我国高校的开放程度不够,张端鸿认为,这是与高校在传统上作为一个高等教育机关而密切相关的,所有机关单位内外有别,不能彻底地对外部开放。“不过,大部分高校都是尽量地接纳游客,并安排相关事业,这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高校的包容性和开放性。”

“大学作为社会的子系统,作为在管理和文化取向上具有开放性的社会组织,确实应该与社会相融,但无论多么开放,它与社会之间终归是有边界的。”他说,一方面大学要改变自身作为一个机关的习惯,能向公众开放的尽量向公众开放;另一方面也要承认大学与社会之间存在的边界,社会公众也要包容大学维护自身教学和科研秩序所开展的校园管理。

《中国科学报》 (2017-08-22 第5版 大学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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