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剧院制作的《仲夏夜之梦》

■么辰

近日，由国家大剧院制作的莎士比亚经典话剧《仲夏夜之梦》重新上演。2014年冬天，莎士比亚环球剧院第一次来中国，演出的正是《仲夏夜之梦》。和所谓“原汁原味”的演出不同，此次用朱生豪翻译的绝美中文演绎莎翁作品，使得稍显晦涩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英文更加贴近了今天的中国观众。

《仲夏夜之梦》给人的最初印象是：这是一部属于年轻人的作品，有着年轻人的天真烂漫与未经世事，有着年轻人的情感一发不可收与情感的变化无常。莎翁的很多剧作在当时本就不是什么严肃之作，用现在的话说，《仲夏夜之梦》就是一部青春轻喜剧。

爱情的盲目性恐怕是这部作品所揭示的最重要的主题，爱情在莎士比亚的笔下成为了一剂迷幻药。剧中那句有名的台词：“爱情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心灵看的，因此生着翅膀的丘比特常被描成盲目；而且爱情的判断全然没有理性，光有翅膀，不生眼睛，一味表示出鲁莽的急躁，因此爱神便据说是一个孩儿，因为在选择方面他常会弄错。”被误投迷幻药的拉山德在一觉醒来之后觉得身边的赫米亚很恶心，一刻也不想接近，转而疯狂地追求海丽娜。因为爱情是盲目的，仙后提泰妮娅会爱上套上驴头的波顿，而在被施用解药之后也会弃之如敝履。

狄米特律斯是剧中唯一一位没有被解除爱情幻觉的人，他最后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但一定是有一种力量——使我对赫米亚的爱情像霜雪一样融解……我一切的忠信、一切的心思、一切乐意的眼光，都是属于海丽娜一个人了。”这种力量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了。爱情和战争一样，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谁和谁在一起白头偕老。莎士比亚和剧中的奥布朗一样，太看不过去狄米特律斯对海丽娜的薄情，所以宁愿让他永远处于幻觉之中，不再醒来。但是，如果全剧没有设置迫克的超自然力量，《仲夏夜之梦》的结局或许不堪设想。把全剧带向混乱并最终维系圆满结局的都是那剂爱情的迷幻药。

从莎士比亚环球剧院到国家大剧院，都忠实地把莎翁的原作搬上舞台，几乎没有对台词和情节做任何修改。两次看，笔者都认为最后那一幕乡村剧团的拙劣演出显得很多余，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很多评论家对于《仲夏夜之梦》的评价都不高，认为其无异于一出闹剧。

但这可能并不尽然，全剧的视角有三个，依次是丛林以外的人类世界、丛林里的神仙世界、上帝的世界。最后那一幕蹩脚演出，其实就是象征了上帝眼中的人类世界和神仙世界。无论最终是否爱对了人，是否从爱情的迷幻中摆脱，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无异于一场闹剧、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的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或许，莎士比亚透过自己的另一部作品《麦克白》里面的这段经典独白告诉了我们为什么他会在全剧的最后安排这样一出滑稽可笑、漏洞百出的桥段。

当我们对着台上的演员哈哈大笑时，莎士比亚或许是趴在剧场穹顶之上的那个人，在他的眼里，下面所有的人除了可笑，还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