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宇鹏

2016年1月19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介绍2015年的国民经济运行情况。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初步测算，按照可比价格，2015年我国GDP同比增长6.9%。这一速度既低于7%的心理关口，而且也创下了1990年以来的历史新低。一时间，有些学者忧心忡忡，认为中国经济出现了大麻烦，还有些人开始对中国经济的未来感到悲观失望。那么，究竟如何看待这一数据，我们是否需要对此担心呢？

笔者认为，虽然中国经济增长速度有所下降，但对中国经济悲观失望则大可不必，原因有两点：首先，从国际形势来看，全球经济在2015年整体表现不好，经济复苏缓慢，增长的基础仍不牢固。2015年6月，世界银行对全球经济的预期是增长2.8%，但2016年1月，世界银行预计2015年全球经济只增长了2.4%，下调了0.4个百分点之多。此外，对于美国、日本、英国等经济大国而言，世界银行均下调了对它们增长率的估计。在全球经济依然低迷的情况下，我国能够取得6.9%的增长率，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了。

其次，更为重要的是，相比较经济增长速度而言，经济增长的质量其实对于长远发展来说更为重要，而数据显示我们增长的质量正在改善。质量改善的表现之一，是三次产业在GDP中的比重进一步优化。五年以前即2010年，三次产业增加值之比是9.6∶46.2∶44.2，二次产业居于中心地位；而2015年，三次产业之比已经变为9.0∶40.5∶50.5，第三产业则占据了绝对优势地位，而且它的增长速度还高于第一和第二产业。这表明，经济结构优化已经取得了明显进展，而且还在持续改善之中。经济增长质量改善的表现之二，是消费对GDP增长的贡献率在不断上升。2010年，最终消费支出对GDP增长的贡献率只有46.3%，而2015年最终消费支出对GDP增长的贡献率则达到了66.4%。这表明，在GDP三驾马车中，消费的作用在不断上升，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在不断增强。质量改善表现之三，是供给结构在不断优化。2010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15.7%，高技术制造业增加值增长16.6%，仅比规模以上工业整体增长速度高0.9个百分点。2015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6.1%，高技术产业增加值则增长了10.2%，比整体速度高了4.1个百分点。这表明，在整个社会的生产活动中，高技术产业的地位不断上升，供给结构正在改善。

可见，从宏观数据上看，随着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虽然经济增长速度有所下降，但是增长质量正在提高，增长的可持续性显著增强。因此，从这个角度讲，对于去年6.9%的增长率无需过度担心和解读。

不过需要指出的是，虽然经济增长质量提高，经济增长前景乐观，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要关注增长速度了。事实上，保持一定的增长速度对于我国来说仍然具有重要的意义。从人均收入的角度而言，我国仍然处于世界较低的水平，发展的任务仍然较为繁重。实现党的十八大提出的2020年国内生产总值和城乡居民人均收入比2010年翻一番的宏伟目标也需要保持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此外，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民生问题的改善也需要以一定的速度作为基础。

可见，对于经济增长速度下降这个现象，我们要战略上藐视它，但是战术上要重视它。为了在未来经济发展中保持不失速，质量不降低，需要我们未雨绸缪，做好以下两点工作：

首先，贯彻落实创新驱动战略，让创新成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从一定意义上说，靠资源投入所带来的增长本身并不是增长，只是规模的扩大；而通过创新带来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才是货真价实的、可持续的增长。《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中明确提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必须把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无论是经济保持中高速增长，还是经济结构迈上中高端水平，都要求我们加快推进实施创新驱动战略。要为创新提供制度条件，加强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充分发挥企业家精神的作用，在全社会营造鼓励创新的文化氛围。

其次，健全社会保障制度，做好经济增长换挡期的兜底工作。

按照经济学大师熊彼特的观点，创新是“创造性毁灭”的过程。古人说的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经济发展速度的下降会倒逼创新的出现，那些勇于创新、敢于创新的企业反而有可能脱颖而出，从而带领整个经济迈向更高的水平。当然，这个过程对于特定的微观主体而言不一定是好事。那些创新能力较弱或者不愿意创新的企业会在竞争中受损，甚至破产。这种淘汰功能正是市场竞争的应有之义，是“看不见的手”发挥作用的表现，从长远来看有助于社会整体福利的提高，但在短期内可能会造成部分企业的破产和人员的失业，从而对社会稳定造成一定隐患。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会反过来影响创新驱动战略的实施。因此，政府一方面要从长远着眼保持政策定力不放松，另一方面也要健全各种社会保障制度，做好经济增长速度换挡期的“兜底人”，保证增长速度的平稳换挡。

（作者系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