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接过特赦通知书

新中国最后一批在押战犯获特赦

特赦日本战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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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剑

在9月3日胜利日阅兵之前，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六次会议审议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特赦部分服刑罪犯的决定草案。草案规定，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对2015年1月1日前正在服刑、释放后不具有现实社会危险性的四类罪犯实行特赦。

追溯历史，大赦与特赦自古有之。

历史上大赦和特赦的重要节点

中国历史上，经常会有皇帝“大赦天下”的举措。有人统计，我国两千多年来，皇帝实行的大赦多达1200余次，各个朝代平均每两三年就会有一次大赦。

全国政协委员、民盟中央文化艺术研究院副院长、江西师范大学文化研究所所长、教授王东林近日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特赦”是赦免制度中的一种。赦免既有对特定对象免除刑罚的特赦，还有对一切罪犯免除刑罚的“大赦”。

王东林告诉记者，中国特赦的起源可能要追溯到舜统治时期。传说三皇五帝时期就有了“五刑”。尧舜为先王仁圣之君，认为五刑过重，不符合以仁德治天下的思想，于是进行改革，给犯罪应当接受相应刑罚的人佩上一种“标志”，以象征对他的惩罚，称为“象刑”。象刑对罪犯是终身适用的，心理压力巨大，执行效果也不太好，难以实现打击犯罪、教化百姓的目的。于是皋陶不得不处死了一些罪犯，实施实刑。但改为实刑，皋陶必首当其冲，应受死刑。舜非常聪明，特意选在纪念尧逝世一周年时，宣布废除象刑，采用实刑；同时以纪念尧帝去世一周年日为理由，大赦天下，对所有罪犯免于处罚，救了皋陶一命。

王东林坦言，大赦和特赦主要是追求文化和政治上的意义。清末学者沈家本对汉代大赦进行了分析梳理，归纳出大赦实行的20多种节点：一是即皇帝登位，有“与民更始”“除旧布新”的意味；二是皇帝改换年号；三是册封和皇家人生礼仪大事；四是祭祀大典，如郊祀、祀明堂、封禅、立庙等；五是军国大事，包括军戎大典，如从军、克捷、巡狩以及徙宫、定都之事；六是文教活动；七是农业生产之典礼；八是对天地异象的应对，如祥瑞、灾异之属；九是国家遭遇突变，如遇乱，即遭遇战乱，需要全国动员，消除矛盾，凝聚人心。

汉以后历朝之大赦、特赦，大致如此。

哪些罪不可赦

中国有一个成语，叫“十恶不赦”，王东林表示，中国古代的“十恶不赦”的确有实实在在规定的十种不可饶恕的罪名。西汉在“大逆不道不敬”罪条基础上发展出重罪十条：“一曰反逆，二曰大逆，三曰叛，四曰降，五曰恶逆，六曰不道，七曰不敬，八曰不孝，九曰不义，十曰内乱。”规定凡犯此十罪，既不能赎卖，也不能赦免。隋唐以后， “十恶不赦”的罪名被确立并稳固下来。一为“谋反”，列十恶之首，指企图推翻朝廷政权；二为“谋大逆”，指毁坏皇室宗庙、陵墓和宫殿；三为“谋叛”，指背叛朝廷，投靠敌国；四为“恶逆”，指虐待和谋杀祖父母和父母、伯叔等尊长；五为“不道”，指杀一无死罪人家三口以上和杀人肢解犯罪；六为“大不敬”，指冒犯皇室尊严，偷盗皇帝祭祀器具和皇宫用品，伪造御用药品等；七为“不孝”，指不孝顺祖父母、父母，或在守孝期间结婚、作乐；八为“不睦”，即谋杀亲属，或女子殴打、控告丈夫等；九为“不义”，指官吏之间自相杀害、士兵杀长官、学生杀老师、女子闻丈夫死而不举哀或立即改嫁等；十为“内乱”，即亲属之间通奸或强奸等乱伦犯罪。

由以上罪名可以看出，古代的大赦或特赦是有原则和底线的，如果所犯之罪直接危害到封建王朝的核心价值观，尤其是侵蚀到封建专制制度的核心权力和国家最高利益，是不在赦免之列的。

新中国成立以后的几次特赦

新中国成立后，中央政府实行过8次特赦。

王东林介绍，1959年，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国家对经过一定时间劳动改造，确实改恶从善的蒋介石集团和伪满洲国的战争罪犯、反革命罪犯和普通刑事罪犯实行特赦。被特赦的战犯中，有伪满洲国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和蒋介石集团的高级将领王耀武、杜聿明、郑庭笈、陈长捷、宋希濂等。特赦后的杜聿明曾任全国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和常委、全国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专员。

接着在1960年、1961年、1963年、1964年、1966年几乎连续对上述战犯以及伪蒙疆自治政府的战犯进行赦免，直至1975年赦免全部在押战犯。赦免的主要标准和前提条件为“确实已改恶从善”，第七次为无条件赦免战犯。

1976年7月28日凌晨，唐山大地震爆发。短短23秒钟时间内，唐山被夷为平地，城市功能全部瘫痪，约60万人被埋在废墟下。大救援随即展开，解放军战士和唐山人民，硬是用双手，扒出和救活了30多万人。当时唐山监狱关押着300多名犯人。幸存下来的200多名在押犯组成了一支特殊的救援队，在震后二十四小时内奋力抢险，共救出112人，事后全部归队，无一人逃逸。国家对其中40多名表现突出的在押犯人给予了特赦。

世界其他国家也有特赦

“特赦不是中国的特例，世界其他国家同样有特赦制度。”王东林告诉记者，美国联邦政府和各州都有所谓特赦法规。美国总统根据联邦《宪法》规定，有权赦免“弹劾案件以外”的所有罪犯。

法国总统也有权进行特赦，国家《宪法》《刑法》《刑事诉讼法》等法律都有详细规定。

德国的赦免制度分“大赦”和“赦免”两种。大赦指依法免除具有一般要素的大量案件；赦免相当于我们所说的特赦，主要是免除或减轻个别生效刑事判决的法律后果等。

意大利的特赦，仅限于免除主刑的全部或部分刑罚，但不包括附加刑。

日本有所谓“恩赦”，是经由天皇认证、内阁执行的赦免制度。据日本《恩赦法》，共有大赦、特赦、减刑、刑罚执行的免除和复权五类。

就在今年相同的时间点上，韩国政府为庆祝韩国光复70周年，对6527名罪犯实行了特赦。这是朴槿惠总统执政以来，韩国政府的第二次特赦，这也是韩国第六次大规模赦免。这次特赦同样设立了底线，划定了范围，赦免对象以“生计型”犯罪为主，也就是为生活所迫的犯罪对象。赦免这些人能够得到国民的认同。但是，凡属于腐败、暴力、危害国民安全的罪犯均不在赦免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