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松

【阅读革命不仅是纸张变成了电子屏幕；更是人类对自身和所处自然环境认识的革命。】

人类经历的这场阅读革命参与的人很多，却少有人仔细琢磨个中况味。

从前说苏美尔人有楔形，埃及人有金字塔，犹太人有希伯莱文Torah，玛雅人有了不起的天文历算……说完就完了。现代视频把《摩诃婆罗多》里面提到外星人飞行器给你图像演绎一番；把考古的镜头推到诺亚方舟的阿拉拉山遗址，你不由得怀疑从前书本里学的到底有没有问题。

人类有史以来的文本绝大部分其实流播并不广泛。各时期各民族各种文字的文本其实都在教堂和博物馆图书馆里藏着呢。并没有几个人认真对待这些文本。远的不说。仅我的书房里就躺着各种文字的文本几柜子。这些文本几乎没有中文译本。无论东方西方，近东远东中东，东亚西亚，南美北美，我们被灌输的知识历史其实是很有限的人类心灵史。仅举一例：人类是从哪里来的这个问题，人类自己迄今就没有像样的答案。现成的说法都不足以让人信服。再举一个例子：美国人基督教立国是一般人对美国的认识。美元一块钱钞票上却能找到共济会（一种准宗教的兄弟会）的logo。

DNA的符号在文献里不止一次出现；人戴宇航头盔的画面在古代壁画里也不止一次出现。这些东西假如没有新媒体的披露和传播，恐怕还是只有少数有考古癖好的人知道。达尔文的进化论被部分人讥笑为“成年人的童话故事”。假如有一天《圣经》创世纪说被证实，我们如何面对房山周口店的“北京猿人”？

现代文本以文字的形式出现的大抵失之草率随意，故而可供解知识饥渴和文字审美满足的文本不多。然而，视频文本诸如《探索与发现》，地理历史探索之类的立体文本却有让人惊喜的东西。我们的祖先存放在杂物堆里的宝贝太多，有暇顾及一下的人屡屡有收获：原来我们对自身和大自然的认识并不单一。假如不是人类自己在做机器人智能人或者进行遗传基因等试验，“创世说”就显得荒诞。美国第三任总统杰弗逊当年在给友人的书信里怀疑圣母未婚诞子，说是理性告诉他这是不可能之事情。这种怀疑放在今天，可能倒有科学的解说。

外星人问题宗教问题都容易引起争议，放下不表。我只是想说，当今人类阅读方式的改变对人观念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这种影响的后果目前还被人类低估。因为人类还忙着累积有形的物质文明的产物，尚未有暇顾及终极关怀，还没有认真思考生命的意义。这就像一个老饕，嘴馋不已，还吃不出五谷杂粮的好处，只顾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不知道布衣素食的健康和安静。

就阅读而言，我们正面临前所未有的革命；这革命不仅是纸张变成了电子屏幕；更是人类对自身和所处自然环境认识的革命。这场阅读革命隐约被读者感知，又让人觉悟得不彻底。

假如你有许多历来被尊为经典而你又少翻动一下的文本，比如《神曲》，比如《山海经》，比如《古兰经》，比如《圆桌骑士和圣杯》，你不妨找来仔细看一看，看是否跟从前的阅读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