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阳

近几年，每逢教师节，大学的校园里就有着浓厚的节日气氛。时不时就可以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提溜着各式礼物。你也可以看见很多老师，自行车的前面放着鲜花，后面放着水果，不用说，学生送的；或者是在办公楼下，有的老师打开自己汽车的尾厢，往里面放学生送的礼物。

今年是新中国第30个教师节。我也是一名有30多年教龄的老教师了，除了在国外两年，经历了新中国所有的教师节。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也问了一些年长的同事，过去的教师节学生没有送这么多的礼物给老师。能不能说教师节给老师送礼多了、贵重了，就说明现在的学生比当年的学生更尊重老师了？

每个人也许都有自己的答案。我觉得，有两点可以确定，一是现在的学生学习不如以前认真、刻苦；二是现在教师教学的积极性也在下降（学生的礼物白送了）。

礼不在多，有心则灵。几年前，我就和我的研究生说，送一张贺卡足矣。当然，学生能够认真刻苦学习，就是送给老师最好的礼物。

三年前的教师节，两位已经毕业的研究生，发给我两条短信：“正值金秋，又迎来一个教师节。祝何老师节日快乐！全家人身体健康！正如墙上那幅梵高的丰收，培养越来越多优秀的师弟师妹，桃李满天下，学子遍乾坤。”

“老师，又是一年教师节，祝您教师节快乐，工作顺利！转眼两年多过去了，我也慢慢走上了科研的道路，您的教诲我一直记在心里，也在学习您的认真严肃的治学风格，以后我可能也走上教书育人的道路，您的品德值得我一生去学习，我从心底里尊敬您。如果时光能拉回到5年前，我一定做个懂事听话的好学生，不让您为我烦心，感谢您的教诲包容和谅解，教会了我什么是好老师，什么是真正的灵魂导师。感谢您！”

每当读到学生发来的短信，心里就是热乎乎的。谢谢你们，我的学生！

如果将30多年前的学风满意度和教风满意度（我杜撰的两个概念）定为100%的话。我认为，现在的学风满意度最多是50%，而教风满意度则为70%。

教学相长。如果学生愿意学、认真学、努力学，会激发起老师的积极性，老师会在教学中获得成就感。同样，老师在教学上的付出和努力也会激发学生学习的积极性。

教学相降（王林平老师语）。当看到学生在课堂上流着哈喇子呼呼大睡、聊天、玩手机或者看着窗外发呆，当学生的作业乱七八糟，当学生不预习也不复习，当学生上课不提问也回答不出问题，当学生考试时千方百计作弊，任何一位老师都会感到心灰意冷。反过来，老师上课不认真，经常迟到，上课照本宣科或不知所云，也会影响学生学习的积极性。

教与学在微观的层面具有一定的因果关系，这是一个“鸡”与“蛋”的关系。我们恐怕没有必要去搞清楚，谁是鸡，谁是蛋，以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不过，以我的认识，“教学”，这是一个偏正词组。“教”为偏，“学”为正。所以说，在教学过程中，“学”比“教”要重要很多。

在当今，影响教风和学风的，更主要还是一些宏观层面的因素。例如，学校的管理水平，国家的教育体制乃至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大环境。

继续说尊师。教师不仅要有来自学生的尊重，还应有来自行政人员乃至校长的尊重。不应仅仅是形式上的尊重，更应是一种人格平等的尊重。

教师要别人尊重，自己更需要自尊。一个是要遵守职业道德，另一个则是，每个教师都要有健康和独立的人格，不做权力和名利的奴隶。

很怀念上世纪80年代初我的大学教师生活。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小年轻。中午时，我经常和一群老师（有老有小，经常还有副校长和教务处长）蹲在食堂旁的树下吃午饭，顺便探讨学术或者聊天。

我在其他文章中曾谈到我的中国梦： 大学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健全而独立的人格。大学有自己的尊严，不能也不必去出售文凭。大学校长不是官员，大学也没有行政级别。大学老师（也可以包括校长们）能够早晨时，躺在校园的草坪上晒晒太阳；下午时，能够在有一块黑板的meeting room里喝喝茶或者咖啡，聊聊天。学生们能在校园里自由地和老师探讨学术问题；在老师的指导下，独立地形成自己的知识体系。

到底怎样才是尊重？当然没有一定之规。想起多年前读到的一个美国的故事，说是在一辆列车上，一个常乘这趟车的人，看到一位列车员穿着特别整洁，人也特别精神。这位列车员告诉他，出完这趟车，明天就退休了。没想到，等他下了列车后发现，车站的工作人员和列车员的同事们整齐列队，手里拿着鲜花和礼物，为这位即将退休的列车员送行。

我也有一个自己的梦想，那就是，等到退休的那一天，在我的最后一节课结束时，有人能够走上讲台，送我一束花，说一声谢谢！

那个画面好美呀！如果梦想能够成真，此生当一名教师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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