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锋亮

9月4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笔者认为，这个实施意见不但会影响到当代中国的大部分家庭，更为重要的是还会对未来中国的国运产生深远影响。笔者在发布的第一时间就逐字逐句地将《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仔仔细细连读了两遍，感到甚是欣慰。因为笔者看到文中有7处出现了“统一”，有10处出现了“公开”，而笔者认为“统一”与“公开”是高考制度最为重要的两个必备属性。

笔者一直以来对于大学招生降低高考的权重、提高推荐的权重，提高高校或者地区的自由度、降低全国的统一性等类似的观点，有很深的忧虑。笔者担心，如果高考这一中国最为公平、公正的考试制度失去了全国统一性，如果高考这一中国最为重要的考试制度的作用逐渐降低、有部分群体的人能够通过种种推荐、特长毫不费力地突破高考的公开约束进而获得优越丰厚的各种经济、社会与教育资源，这将会直接导致整个中国社会的分层，进而导致中国社会的分裂。

钱穆先生在论述中国源远流长的科举考试制度时，高度评价了这一跨越时代、跨越国界的制度创新。钱穆先生认为：其一，科举考试制度是“用客观标准，挑选人才”，这样中国政府成为“经由全国各地所选拔之贤才共同组织”而成的“开放政权”。其二，科举考试有助于“消融社会阶级”，促进社会的流动与公平。因为“考试内容单纯，可不受私家经济限制。寒苦子弟，皆得有应考之可能。又考试内容，全国统一，有助于全国各地文化之融结。按年开科，不断新陈代谢。此一千年来，中国社会上再无固定之特殊阶级出现”。其三，科举考试制度“促进政治统一”。这是因为科举考试“采取分区定额制度，使全国各地优秀人才，永远得平均参加政府”，而且全国统一的考试使得“政府与社会常得声气相通，即全国各区域，东北至西南，西北至东南，皆得有一种相接触相融洽之机会，不仅于政治上增添其向心力，更于文化上增添其调协力”。

一言以蔽之，钱穆先生认为科举考试的全国统一以及公开、开放的属性，不但促进了社会的公平与流动，防止了中国社会“世袭贵族与大门第”的出现，而且更为重要的是防止了不同地区在政治与文化上的分裂倾向，也即公开统一的考试促进了统一开放的政治与文化。

因此，当笔者看到《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中“2015年起增加使用全国统一命题试卷的省份”，要“完善和规范自主招生……申请学生要参加全国统一高考，达到相应要求，接受报考高校的考核。”“试点高校要……规范并公开自主招生办法、考核程序和录取结果。”“严格控制自主招生规模。”“2015年起推行自主招生安排在全国统一高考后进行”等句子与段落时，可谓有种“高兴得跳起来”的欣喜。

如果全国高考命题不统一，如果学校单独主持的自主招生的权重超越全国统一高考的权重，那么社会一开始容易滋生各方面的不公正行为，包括地区之间的公正问题、家庭之间的公正问题等等。久而久之，这将导致不同地区的人群、不同家庭背景的人群在文化认同、国家认同上产生本质差异，一旦差异扩大，裂痕将出现，将为国家发展与民族团结埋下巨大隐患。

也许有读者会问，《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中不是还有“形成分类考试、综合评价、多元录取的考试招生模式”的字句？这是不是和“统一”与“公开”相矛盾呀？其实这并不矛盾。因为考试可以也应该是需要“分类”的，但是每一类考试却都是全国统一、公开的。比如历史上的科举考试，其实也是分类的。大家熟知的科举考试，除了文试，还有武举（比如唐朝名将郭子仪、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俞大猷等都是武举出身），甚至还有法律（明法）、算学（明算）等考试。这些不同的科目显然是不同类型，但是考试内容与标准却是全国统一的。

也就是说，未来我国会有不同类型的考试，“高职院校考试招生与普通高校相对分开”，但是这两类考试都是全国统一。不但考试全国统一，录取标准也将趋于统一，因为将“大幅减少、严格控制考试加分项目。2015年起取消体育、艺术等特长生加分项目。确有必要保留的加分项目，应合理设置加分分值”。

总之，高考作为我国的一项基本制度，不但关乎普通老百姓的命运，而且还关乎整个国家的国运。因此，高考及其录取必须具备全国统一与公开的属性，以确保每一个国民对自己国家与文化的认同，对这一国家基本原则、基本信仰的认同。在此大前提下，提倡“分类考试”，提倡“实现多种学习渠道、学习方式、学习过程的相互衔接, 构建人才成长‘立交桥’”，才能既保证公正，又能体现个体差异化原则，进而促进学习型社会的建设，以满足现代社会对不同类型人才多方面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