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赵广立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4-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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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鸟儿无家可归

 
嘉宾:张正旺
 
●中国动物学会鸟类学分会副理事长
 
●生物多样性与生态工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副主任
 
●北京师范大学生态学研究所副所长
 
■本报见习记者 赵广立
 


2013年12月初,中国动物学会鸟类学分会副理事长、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张正旺奔赴我国南极长城站开展鸟类科学考察。这是他时隔20年后,再度踏足南极,摸底南极环境的变化,并探析这些变化给生活在那儿的鸟儿们产生哪些影响。
 
2月25日午后,刚从南极归来不久的张正旺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的专访,分享了他的南极之行和他从事鸟类研究近30年来的一些体会。
 
“南极,别来无恙?”
 
南极的环境现在怎么样?那里的鸟类种类、种群、数量、习性有什么变化?去南极前,张正旺心里就装着这些问题。虽然具体的数据还在统计之中,但是在直观感受上,他已经有了答案。
 
“不可否认有些鸟类的数量在增加,比如白眉企鹅(又名巴布亚企鹅);但更多的种类数量在减少,比如阿德利企鹅、帽带企鹅和花斑鹱、巨海燕。”说到种群减少的种类,张正旺一口气说出了四个。
 
张正旺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显著的变化:去南极的人越来越多了。他告诉记者,20年前去南极科考,鲜见有人造访;而此去,几乎每个月都有成批的观光客。
 
“日益频繁的人为活动对一些鸟类数量的减少责无旁贷,以往这些鸟儿很少被人打扰。”张正旺说,另外,全球环境变化也会造成一定影响。
 
针对南极生态系统的保护,早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南极周边相关国家就缔结《南极条约》,搁置领土争议,保护南极生态环境。在奉行“南极不开发”策略的同时,允许南极部分地区作为各国设置科考站、用作和平目的科学研究的驻地。由此,南极1400万平方公里大陆被相对完好地保护下来。《南极条约》50年期满后,各国重又同意无限期续约。
 
张正旺告诉记者,南极没有永久居民,只有各国设置的科考站,人为影响方面,主要就是观光客。
 
近些年,南北极观光旅游逐渐流行,客流量增加非常显著。“相关旅行社的导游,要有专业的培训,需要知晓哪些区域可以去,哪些区域不可以去。”张正旺说,“比如科考站可以参观,而特别保护区就禁止参观,这些地方就连科学考察也要履行相关的准入手续。”
 
长城站附近有个阿德雷岛,就是一个特别保护区,有3种企鹅在这里繁殖。为游客观光游览计,阿德雷岛上划出一小块区域,允许游客坐橡皮艇观看、拍照。
 
除《南极条约》对南极特别保护区的“关照”之外,一些国家也立法约束人类的南极活动。张正旺透露,我国也拟将出台保护南极的立法,现在正在考虑酝酿之中。
 
张正旺介绍说,南极大部分鸟类属于候鸟(企鹅中帝企鹅属于留鸟,是唯一在南极大陆沿岸一带过冬的鸟类),因此,它们赖以生存、繁殖、越冬的生态环境的保护显得格外重要。
 
“苟富贵,无相忘”
 
中国特产珍稀濒危雉类也是令张正旺魂牵梦绕的精灵。中国特有的褐马鸡、绿尾虹雉、白颈长尾雉等珍禽,由于数量稀少,人们对它们的了解近似于无。多年来,为了搞清楚它们的生境、习性、活动规律甚至它们的天敌,张正旺和同事们通过不断地野外考察和长期定点观察,逐步从生物生态学和保护生物学的角度,为这些鸟儿的保护打开方便之门。
 
到底什么因素导致它们数量如此稀少?应该怎样开展对雉类动物的保护?张正旺们的研究就是要回答这些问题。
 
就地保护的成本低,效果好,而且能保护整个生态系统,是最主要的保护手段。“比如褐马鸡,30多年来我国建立了8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褐马鸡种群逐渐恢复,估计已超过两万只了,摆脱了濒危的边缘。”张正旺说,“数目稳定发展后就可以从濒危目录中除名了,而且区域中其他物种也得到了保护。”
 
然而对于一些极危物种,就地保护可就显得力不从心了,比如朱鹮。这时候,作为辅助保护手段的异地保护,尽管需要花大力气人工干预,但也别无他法。
 
异地保护的难点在于,成本特别高,饲养、驯养困难,即使繁殖成功也还面临笼养条件下死亡率高的严峻问题,更不必提此后放归野外、重建种群面临的重重困难。
 
“异地保护整个过程都需要很多探索,难度非常大,而且不同种类面临不同细节问题。”张正旺说,有些鸟类驯养之后丧失野生行为,这给重建野外种群带来更大难度。
 
其实,就地保护也有其难处。栖息地的保护常常与经济开发相矛盾,尤其是沿海湿地,此类问题非常突出。“比如渤海湾沿岸,如果全部用于开发,栖居于此的鸟类就会失去家园。”张正旺告诉记者,这就需要在保护生物多样性与经济开发过程中找到一个平衡点,做到生态、文明科学发展。然而,做到“苟富贵,无相忘”谈何容易。
 
“实际上我们保护鸟类,保护野生动物,也是保护我们的生活环境。环境问题是发达国家走过的弯路,我们在发展过程中就应该意识到环保的重要性。”张正旺说。
 
请“住口”,让候鸟飞
 
我国东部沿海地区,是从澳大利亚、新西兰北迁至北极圈附近的鸟类的必经之路,是几百种鸟类迁徙的大通道。然而,候鸟在迁徙途中,除了需要提防天敌,还要逃过一些人贪婪的嘴。
 
“候鸟要有繁殖地、越冬地和迁徙中的停留地,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对这个种群带来致命的影响。”张正旺举例说,“比如丹顶鹤,80年代我国最高纪录有1400多只,尽管我们采取了很多措施保护它们,现在仍只剩下不超过500只。”
 
歌曲《一个真实的故事》,曾唤起人类对这种美丽鸟儿的爱护,丹顶鹤作为“仙鹤”的形象也深入人心。但就是这样的精灵,仍有偷猎者的枪口瞄准它们。
 
“人们认为野味是‘大补’,因此候鸟在迁徙过程中常遇到大规模捕杀。应严格执法,明令禁食野生鸟类等动物,对于销售、消费环节,也要有相关惩罚措施。”张正旺说,人类再不管好自己的嘴,这些可爱的鸟儿不仅是从餐桌上消失,而是从地球上消失了。
 
“有一种小鸟叫作禾花雀(学名黄胸鹀),过去数量很多,由于长期捕杀,现在数量很少了,国际上已经把它列入全球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再不保护就要走向灭绝了。”张正旺说。
 
他感慨道:“我很喜欢鸟儿,它们都很漂亮,活泼可爱,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情趣。我们希望好的环境,不就是空气新鲜、水质优良、鸟语花香吗?”
 
学会名片:
 
中国动物学会鸟类学分会是中国有关鸟类学研究和鸟类保护的民间学术组织,基本宗旨是发展中国鸟类学学术研究和普及鸟类知识,建立全国性网络,并促进有关濒危物种研究和保护的国际间合作。
 
中国动物学会鸟类学分会目前约有600名会员以及约20名国外会员。绝大多数会员为专业性的鸟类学工作者,分布在大学、研究所、自然博物馆等单位,还有些会员分布于动物园、自然保护区以及主管鸟类保护方面工作的政府管理人员。
 
《中国科学报》 (2014-02-28 第15版 纵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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