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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科学的力量拯救弱势生命” |
比尔·盖茨夫妇谈全球公共卫生事业面临的机遇及挑战 |
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我们聚焦科学。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并不局限于科学。
图片来源:AP PHOTO/PRASHANT RAVI;AP PHOTO/ERIC FEFERBERG
■本报实习生 段歆涔
近日,慈善家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夫妇在华盛顿参加庆祝美国国家科学院成立150周年的会议。美国国家科学院授予盖茨夫妇科学院最高荣誉——公共福利奖章。盖茨基金会自2000年成立以来,改变了国际公共卫生事业的轨迹,并向全球卫生和发展事业累计提供资金200亿美元。
在此期间,盖茨夫妇向当地媒体坦陈了如何用科学的力量拯救和改善穷人的生活。
你们刚从阿布扎比酋长国回来,向该国捐助了18亿美元。这笔捐助是一个高达55亿的在未来6年内根除小儿麻痹症计划的一部分。为什么它值得如此高的投入?
比尔:对于小儿麻痹症,有两种办法。你可以放弃,让病毒肆意扩散。如果没有针对小儿麻痹症的专项资金,可能造成超过10万名儿童残疾。并且你必须持续提供脊髓灰质炎疫苗,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患病。
或者你可以去终结这件事。这样一来,你不必再去发起任何接种疫苗运动,甚至不必再进行针对小儿麻痹症的常规免疫。因此,你可以节省数百亿美元——这一数量令人难以置信。这些剩下的钱和精力可以投入到全球其他卫生事业中。
如果根除小儿麻痹症行动获得成功,你认为科学和技术的因素占多大比例?为所有儿童接种脊髓灰质炎疫苗这种实打实的工作,又起到了多大作用?
比尔:科学在其中确实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总体而言,目前全球小儿麻痹症患者的数量已经得到了控制。但这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我们的基金会是这背后有力的支撑和支柱。但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在曲解甚至攻击我们的项目,谣言甚嚣尘上,暴力事件也比以前多。
安全挑战比以前严峻吗?
比尔:直到6个月前,我们还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应对针对小儿麻痹症医务人员的暴力行为。印度的情况尤为糟糕。在那里,我们遭到了拒绝,我们面临误解,极度疲惫。
全球根除小儿麻痹症行动目前每年花费10亿美元。如果它在2018年、2019年甚至2020年还未完成,将会有什么后果?你们限定过一个撤资时间吗?
梅琳达:基金会的花销一直在增长,但是我们相信这项工作能够完成。比尔和我每两年都会坐下来仔细商讨:这笔投资是我们所希望的吗?希望(到那时)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重大进展,我们也能不再面临艰难的抉择。
避孕和计划生育是你工作的重心之一吗?
梅琳达:非常正确。每次我与当地妇女谈到孩子的疫苗问题时,她们会问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不能注射疫苗以避免再生小孩呢?”她们还要求以隐秘的方式注射疫苗,例如,让她们的丈夫认为她们像往常一样下地干活,而实际上她们会转道奔赴当地诊所。
在非洲,妇女最常用的药物是甲羟孕酮醋酸酯,但是每隔3个月才能分配到一次。库藏短缺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在我看来,这同时还是一个科学问题:为什么我们不能制作有效期更长的疫苗呢?这其实是由于我们没有在荷尔蒙避孕领域做足够的科研。
非洲妇女已经开始通过在胳膊上植入药物来避免怀孕,我们的工作是让这种方式更加普及。有两个原因使得这种方式更被她们接受:一是较5年前的药品体积更小;二是每人只需两剂。当她们来到诊所时,能更容易地进行植入。并且在胳膊上很不起眼,除非她们的丈夫准确地知道植入位置,否则无法发现。但她们说如果丈夫很聪明的话,仍然逃不过他们眼睛。毫不夸张地说,她们已经作好了被丈夫发现后暴打的心理准备,因为这种药物的效力足足有5年之久。
你们为计划生育投入了多少资金?
梅琳达:我们最近在于英国伦敦召开的国际计划生育峰会上承诺投入5.6亿美元,并且从今年起到2020年总投入将增加到近10亿美元。本次峰会的目的是,争取到2020年,新增1.2亿自愿实施计划生育的妇女。这是个有挑战性的目标,但我认为是完全可以实现的。
盖茨基金会是如何设立优先事项的?
梅琳达:我称其为一个经济方法。我们会分析在发展中国家成人和儿童的最大死因是什么。在基金会成立伊始我便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这些肆虐的疾病中,如何使投入效益最大化?这便解释了为何我们会如此重视疫苗接种。正如大家所想的那样,我们聚焦科学。但从另一方面来说,我们并不局限于科学。
目前全球每年仍然有700万儿童死亡,其中40%没能挺过头30天。而在这方面,疫苗接种于事无补。真正能在头30天确保他们生命的是“袋鼠式护理”——孩子降生之后立即确保其身体温暖,仅用母乳喂养等。这些都属于社会科学范畴。
首先我们与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全球卫生中心)研究员Vishwajeet Kumar合作。他证明了在印度北方的乡村,以上措施可以使婴儿死亡率降低50%。我们知道此事是可行的,然后问题便转变为:如何通过当地的非政府组织来推广这些措施,最终如何实施以确保当地妇女接受这些措施。可见,我们并不是依靠科学工具来推广“袋鼠式护理”措施的。
你们是如何参与研究企划评估工作的?
比尔:我们的科研团队包括疟疾研究小组、痢疾研究小组、肺炎研究小组、母婴研究小组、营养研究小组、计划生育小组,很多的资金实际上是由它们来审核的。但有时我会和它们讨论一些问题,例如选用哪种疟疾疫苗等,还有一些如蚊子的基因等不常见的议题。对于这些新奇的东西,我会与很多科学家探讨。
独立研究员如何获得你们的关注和资金?
比尔:我们有很多大挑战项目。首先申请者必须递交一份2页的研究企划,然后我们会在初始阶段提供少量资金(10万美元),如果项目运转良好,我们会再给100万美元的资金。随着项目不断开展,我们会继续投入资金,尽管越往后增加量越少,但如果项目真起作用,获得大量资金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在厕所卫生、疟疾以及避孕方面都设立了这种项目,这同时也是我们与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不同的地方。我们会把资金投入到最需要帮助的贫困国家,以缓解当地的沉重压力。
在全球卫生领域,去年最让你兴奋的奇思妙想是什么?
比尔:这里有许多研制疫苗的新方法,例如DNA及RNA疫苗。我们经常会遇到疫苗交付上的问题,因此如果在那些只能够注射一次疫苗的地方具有一种药效持久的疫苗,那么它将长时间发挥效力,而不必为那些孩子接种3次疫苗。至于药物,与那些需要每天服用的艾滋病或肺结核药物不同,我们需要一些可以在45天的疗程内持续释放药效的长效药物。
梅琳达:我觉得卫生站的想法很棒,人们在思考如何将人体的排泄物转换成其他形式的能源,并将技术切实地应用于发展中国家。因为安装冲水式洁具,既费时又不经济。因此,如果能将那些难闻的东西转化成可以再利用的资源,会为社会带来很多益处。5年前我不会认为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想法,但现在却令我十分兴奋。
《中国科学报》 (2013-05-07 第3版 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