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h Shapiro 图片来源:《自然》
抵抗灭绝活动希望复活猛犸象、胃育蛙和其他已灭绝消失的物种,但这一美好愿望或许对现有物种的保护造成破坏。
■本报实习生 段歆涔
已灭绝的某种青蛙将重出江湖,不过它不是来自青蛙妈妈的胃部,而是来自冷冻箱。这种青蛙便是胃育蛙。当它还存活于地球上时,雌蛙会将卵吞进肚子里,而胃则“摇身一变”成为子宫,等到小蝌蚪们长大,青蛙妈妈会将它们“吐出来”。但是这种青蛙自从20世纪70年代在澳大利亚南部山区上被发现后不久便消失了,如今仅在科学家的冷冻箱里残留几只标本。
这些组织的细胞内外都被冰晶围绕,而当冰晶膨胀时,就会造成细胞破裂。但是据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的古生物学家Michael Archer称,有些细胞仍相当完整,他通过自己的Lazarus计划,试图复活这些青蛙。他和同事将这些细胞的细胞核转移到相近物种的卵细胞中。在3月15日的美国“国家地理讲堂——TEDx 抵抗灭绝事件”节目上Archer第一次公布:“2月份我们见证了一个奇迹。其中有一个细胞已经开始分裂了。”
从细胞到蝌蚪是个漫长的过程,更不用说成为一只健康的青蛙,这种南部胃育蛙或将成为第一个从死神手中夺回来的灭绝物种。首次抵抗灭绝的尝试始于2003年,不过稍纵即逝。科学家们将一种已灭绝的西班牙野山羊的细胞植入某种特殊的杂交山羊体内,产下克隆羊bucardo。但是这只克隆羊仅有1/3的肺,无法正常呼吸,10分钟之内就死亡了。
虽然早期的尝试失败,但是越来越多的复活计划支持者们也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灭绝难道真的意味着永远?如果真的意味着永远,那么我们有义务复活这些灭绝物种吗?”而Archer认为:“如果是由于人类活动导致某些物种灭绝,那么我们不仅仅有道德义务,更有道德责任去尽力弥补我们犯下的错误。”而且新的生物合成技术也为他履行道德责任提供了可能。
第六次大灭绝
人类已经杀害了许多物种,不管是象征性的还是通常意义上的。斯蒂芬岛异鹩在1900年被科学家发现,但是在灯塔看守人的猫Tibbles或许还有几只野猫同伙的残忍捕杀下,异鹩几乎灭绝。而斯特拉海牛,在其被发现的一个世纪内,就被饥饿的士兵们吃光。泽西斯蓝蝴蝶生活在旧金山沙丘中,而20世纪40年代后城市迅速发展,这些蓝蝴蝶和沙丘一起消失。而美洲栗树,一度是北美东海岸最常见的物种,却败给了一种由亚洲移民带来的真菌疫病。
英国伦敦大学TEDx抵抗灭绝活动的环保科学家Kate Jones说:“作为人类,我们在灭绝物种上真是‘成绩斐然’。”
栖息地的丧失、过度捕猎、人为气候变化等因素导致灭绝率一直上涨。如果任其发展,到本世纪末,世界将会减少一半的物种,这个现实将被称为第六次大灭绝。因为这意味着地球历史上的第六次生物大规模的死亡。而前五次大灭绝是气候、行星或天文事件引起的。
抵抗灭绝活动是很多科学家及民众的共同努力——从美国哈佛医学院的合成生物学家George Church到今日永存基金会的“环境牛虻”Steward Brand,还有基金会的恢复和重建项目。他们共聚在一起,探讨基因工具是否可以挽救更多的灭绝物种,就像Archer对胃育蛙所作的努力那样。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旅鸽,毕竟这种鸽子曾遍布北美东海岸的天空。
韩国科学家也在进行相似的尝试——复活猛犸象。这是一项更具科学挑战性的尝试,因为猛犸象已经消失了几千年,不过也正由于此,该项目才备受瞩目。科学家的目标可不仅限于此,已灭绝的人类物种如尼安德特人也可以复活,甚至剑齿猫这种已灭绝数千年,不太可能发现足够的完整DNA的物种都仍有希望复活。
但是,正如克隆羊bucardo的例子,抵抗灭绝行动并不容易。例如bucardo,要复活西班牙野山羊,科学家不仅需要一只雌性克隆山羊,还需要设法取得Y染色体,将Y染色体整合到克隆细胞中,从而培育出雄性山羊bucardo。除克隆方法外,先进细胞科技公司的Robert Lanza拥护另一种技术,他放弃克隆,依靠古老的DNA来创造干细胞。通过这种方法,Lanza以及其他科学家可以创造含有濒危或者已灭绝物种DNA的精子或卵子,从而为恢复或者复活它们提供遗传密码。
但是,无论是从DNA还是某种干细胞培育出精子或者卵子,最终长成猛犸象,整个过程以目前最先进的基因科学水平也是无法完成的。Lanza接受《科学美国人》采访时说:“若你能改变的仅仅是1%甚至是10%的基因组,那离成功还差很远。”这也是出现了多种移植体的原因。不过,“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决不会放弃”。
除此之外,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克鲁斯分校的古基因学家Beth Shapiro提醒TEDx的观众们,创造胚胎仅仅是复活灭绝物种的第一步。复活猛犸象的挑战还在于人们必须重塑这个世界,或者至少要重塑生态系统——其他象科动物目前在这一系统中生存。然而考虑到现存大象的危险困境,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人类有能力可以确保其生存,更别提厚皮类动物的复活了。
保持低温
人类应该从猛犸象那里得到经验,尤其是寒冷的重要性。Shapiro说:“北极是长久保存DNA最好的地方,那里非常寒冷,而且已经持续了上百万年。”
正如猛犸象的DNA埋在西伯利亚冻土带下,受着不变低温的保护;圣地亚哥的冰冻动物园或许是保持人类世界物种完整性的关键,因为今天的生物多样性可在冰冻下存活好几个世纪。这艘方舟的温度始终保持在零下197摄氏度,保存着503种哺乳动物、170种鸟类、70种爬行动物、12种两栖动物和鱼类的细胞。从收集的物种中可以看出一些对比,与吸引力不大但对地球非常重要的微动物群而言,巨型动物群吸引了更多关注。而挪威斯瓦尔巴特群岛的种子库也在农作物中扮演着相同角色,尽管由于基因工程创造出特异变体“一统江湖”,导致生物多样性减少,但是这个种子库仍有重要的意义。
但也有一些生态环保人士对抵抗灭绝这个理念泼冷水,他们担心抵抗灭绝会挪用对现有物种保护的资金,反而导致更多的物种减少,例如保护区,对少量幸存动物的集中化管理,甚至广告宣传禁止捕杀濒危动物等的支出。人们或许可以让猛犸象复活,但同时让其他象科动物濒临灭绝。罗格斯大学生物学家David Ehrenfeld说:“就在这个时候,勇敢的环保者正冒着生命危险与武装偷猎者战斗,保护丛林象。而我们却在这个安全的礼堂里讨论猛犸象回归的事情。”
《中国科学报》 (2013-03-28 第3版 国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