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汉斌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24/3/1 16:3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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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实现了找矿理论和实践双突破

 

“作为一名中共党员,保持坚强的党性,做一行爱一行,坚持不懈,是支撑起我这么多年工作的动力。”近日,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以下简称广州地化所)研究员王核告诉《中国科学报》,他每年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野外度过的。

王核长期奋斗在雪域高原,在找矿理论和实践上双双取得突破。他在西昆仑-喀喇昆仑连续发现白龙山超大型锂矿等10多个矿床(点),为我国实现稀有金属成矿、找矿理论跻身国际前列奠定坚实基础,也为我国解决锂资源短缺难题作出突出贡献。

不久前,王核获评2023年“中国科学院年度创新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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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核在雪域高原。受访者供图

从小爱大山

王核主要开展矿床学、成矿预测和矿产勘查等领域研究,他的成功并非偶然,而是他30年如一日,潜心研究、坚持不懈、勇于探索的结果。

1966年11月,王核出生于新疆北屯,从小长在戈壁滩中。“在我的家乡向北眺望就可以看到如同苍龙俯卧的阿尔泰山脉,这让我从小对大山就有莫名的喜爱。”

1984年,受同学父亲的影响,王核听说可可托海3号矿坑(锂铍稀有金属矿)曾为我国偿还苏联债务达40%以上,对地质工作有了特别憧憬,于是报考了西北大学地质系,从此与地质找矿结缘。

大学毕业后,王核回到家乡,在新疆有色地质研究所工作,开始在天山、阿尔泰山从事找矿预测与勘查工作。1992年,他第一次去了可可托海3号矿坑考察,亲身感受到“功勋矿”的风采,并暗暗下定决心要发现一个世界级大矿。

在新疆工作期间,王核负责提交了乔夏哈拉铁铜金矿勘查报告,为新疆有色地质研究所和富蕴县合作开发利用该矿并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提供了技术支撑。由于表现突出,王核于1995年被中国有色金属工业总公司选派到中南工业大学攻读硕士和博士学位。

读博期间,王核在承担马来西亚MABONG MINING SDN BHD公司科研项目中发现并勘探了Bt.Punda铜矿床。2001年博士毕业后,他在大学同学兼新疆老乡常向阳(现为广州大学国际教育学院院长)的推荐下,来到广州地化所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

“到广州地化所后,我的视野更开阔了。当时涂光炽等老一辈地质学家、矿床学家、地球化学家,对我影响非常大。”王核介绍,涂光炽院士是我国地球化学学科的奠基者,他用毕生的经历向我们诠释了科学工作者如何心系“国家事”,肩扛“国家责”。

记者了解到,2002年至2005年,王核第一次承担了“十五”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专题“阿尔泰铜矿带西段找矿靶区优选及评价”,工作上更有责任心,干劲更足了。

论文写在雪域高原

昆仑山,以“龙脉之祖”和“万山之祖”享誉中华民族人文历史。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蕴藏着丰富的宝藏。2006年起,王核开始调研西昆仑地区各种矿床资源,并谋划如何在我国现有条件下找到大型-超大型锂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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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核向中国科学院院士吴福元(中)和徐义刚(左)介绍白龙山锂矿发现情况。受访者供图

“西昆仑-喀喇昆仑一带属于高寒深切割无人区,无路可行,找矿工作是靠双脚一步一步踏出来的。”2016年,经过长达两个月的野外工作,几经周折,王核团队在喀喇昆仑腹地海拔5300米高处发现了第一条锂辉石伟晶岩脉。

第一块锂辉石矿石发现以后,王核及其团队信心倍增,进一步扩大了找矿范围,登上更远更高的山峰,陆续发现了47条锂矿伟晶岩脉。“这几十条伟晶岩脉产于海拔4500~5800米的喀喇昆仑腹地,山脊常年积雪覆盖、云雾缭绕,宛如一条腾飞的白龙,故取名为白龙山锂铍铷稀有金属矿。”王核说。

据他介绍,白龙山超大型锂铍铷矿的发现,是矿产资源研究领域的重大突破,政治经济社会效益深远。相关成果入选2018年中国科学院“率先行动,砥砺奋进——‘十八大’以来中国科学院创新成果展”、2019年“科技报国七十载、创新支撑强国梦——中国科学院创新成果展”、2022年“中国科学院科技成就展”等。

在此基础上,王核通过研究白龙山一带的伟晶岩脉群分带性、不同区带伟晶岩岩脉的成矿特征,创建了“伟晶岩脉对称分带找矿模式”,优选出白龙山、雪凤岭等一批稀有金属找矿靶区,为锂矿的找矿勘查提供了有力的理论依据。

王核一直铭记博士导师、教授彭省临讲过的话:“要实践就要跑野外”“一定要坚持实践”。“我每年野外工作常在4-5个月,几乎踏遍了昆仑山,基本摸清了昆仑山的各种矿产资源,也为以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王核说。

王核提出在西昆仑-东昆仑-川西存在一个2800千米长的古特提斯域锂成矿带。在前期研究基础上,认为喀喇昆仑存在一个600千米的成矿带,并提出在西昆仑-东昆仑-川西存在一个2800千米的古特提斯域锂成矿带及“LRN”(Li-Rb-Nb)锂矿新类型,丰富了相关成矿理论。

“奋战在喀喇昆仑高原的日子里,是王老师手把手教导我,让我逐渐认识到地质工作的本来面貌。”中国地质调查局西安地质调查中心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任广利告诉《中国科学报》,他深受王老师影响,毕业至今一直从事地质找矿工作。

与死神多次擦肩而过

谈起野外地质找矿工作的经历,王核十分感慨。

2015年,在新疆木吉金矿调查期间,由于山里没有信号,他女儿出生3天后,王核才收到短信消息,“感觉自己为了工作,亏欠家人太多。”虽然王核的科研之路充满了艰辛和挑战,但他始终保持着对科研的热情和执着。

他始终秉承“敬业、勤业、精业、乐业”的理念,面向国家战略矿产资源重大需求,在西昆仑-喀喇昆仑连续发现白龙山超大型锂铍铷矿、喀拉果如木铜矿、喀依孜钼矿等10多个矿床(点),在稀有金属成矿理论与找矿预测方面产出了一系列高水平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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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核团队在雪域高原。受访者供图

“白龙山超大型锂矿的发现是理论与实践结合的经典案例,其经济潜力巨大,仅探矿权出让即为20亿元。按2023年8月碳酸锂平均市场行情24.5万元/吨,该矿潜在资源量氧化锂506万吨,潜在经济价值超过3万亿元。”王核说。

在高海拔地区,缺氧和寒冷是常见的威胁,而王核却常常需要在这样的环境下长时间工作。记者问他:“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王核坦言,野外找矿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克服困难和危险是必修课,他愿将毕生的精力奉献给地质事业。

2012年7月到8月期间,王核团队在昆仑山大同乡一带出野外,正好赶上传统的“斋月”,没想到乡里的小饭店都关门了,大家靠着馕、火腿肠和水熬过来的。“我们20余天基本没有喝热水,有一天凌晨一位乡干部带我们到一家牧民毡房,我们才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羊杂汤。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羊杂汤。”

雪域高原的野外工作环境危机四伏,王核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2023年6月,王核到阿尔金山木孜塔格峰地区考察,一路上遇到野牦牛堵车、追车,期间还遇到棕熊、狼等野兽,他和团队克服种种困难,终于取到样品。

现任云南大学地球科学学院副教授闫庆贺,2014年硕士入学之后一直跟随王核老师学习。“8年时间里,我和王老师一起穿越过无人的戈壁,一起登顶过6100米的高峰,一起趟过零度刺骨的河流,一起啃过连续30天的硬馒头……那是一段永不磨灭的记忆。”闫庆贺说。

“王核老师是我的硕士、博士和博士后导师,是我生活中的‘师父’,是我科研道路上的领路人,也是我最钦佩和最想成为的人。”闫庆贺告诉《中国科学报》,他在王老师身上学到的,不仅仅是学术知识和专业技能,更是做人做事之道,受用一生。

截至目前,王核已培养博士生37人、硕士生4人,其中硕士生转博21人,在读博士生8人、在读硕士生2人,为祖国地质研究与勘探事业培养了一批有生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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