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网传南方某大学将拟定新的研究生资助标准,从原来硕士生5万元/年、博士生10万元/年变为硕士生4万~6万元/年,博士生开题前7万~9万元/年、开题后9.5万~13万元/年。
对此,该大学回应媒体询问时强调,该校现实行的是“硕士生>5万元/生·年、博士生>10万元/生·年”的研究生奖助金体系,对于网传信息是否属实则没有给出明确说法。
此前,时任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龚旗煌在教育部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北大一直在建立健全博士研究生岗位奖学金体系,增强资源统筹能力,进一步提高研究生的资助水平,提升基础学科人才科研专注度。
当下,与发达国家的高水平大学相比,我国研究生所获得的资助还有一定的差距,因而此类消息一出,颇吸引大学里在读和渴望提升学历的未来研究生,也包括研究生导师的眼球。
在国内,研究生的“资助”一向都由许多部分组成,其中包括国家补助金、城市生活补助、各种级别或类型的奖学金、导师资助金、助教或助研津贴以及课题组的劳务费等。近些年,随着各高校办学投入和课题经费的增长,研究生的各类“资助”也是水涨船高。如果考虑到与发达国家高水平大学的差距,适时、适度地提高研究生的资助水平也是合理的。
这里的“适度”,是指相关政策的出台要考虑到国内大学的发展现状、承受能力以及各个城市生活水平的差异,而其基本理念是不能将教育和读书变成纯粹的赚钱途径。
以博士生为例。公费博士生是免交学费的,其所获资助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薪酬,而是学习期间的生活补贴。因此,满足基本生活需要且有盈余就是发放的标准。
这个标准,从根本上说,是把博士生看作学生。学生接受的是系统专业的思维方法和科研技能训练,以学习知识、从事相应的科学研究为主,与赚钱自然没有直接的关系,故不鼓励,也不会过分计较津贴的高低。
可是,如今的高校由于多采用公司化的管理模式,理工科和应用型文科教师开公司、创业不在少数。博士生的角色也不再单纯——他们原来是以学生的身份被招收进校的,进校后做的却不仅是学习的事情,他们可以在导师的课题组里进行科学研究,但导师给予的津贴又让他们不纯粹是学生,而成了课题组的科研或工作人员;他们也可以在导师的公司里兼职,获得相应的薪水,因而也成为早出晚归、加班出差的公司员工。
虽然与企业员工相比,多数博士生仍属于“廉价劳动力”,但多重角色获得的多种“工资”实实在在地吊高了所有博士生或准博士生的胃口,通过攻读博士学位赚钱或养家也俨然成了一种理想。
在这样的背景下,给博士生和硕士生许诺超过其他高校两三倍的高额资助,不仅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其负面效应恐怕还要大于正面效应。
因为高额的资助需要满足两个基本条件:一是招生规模不大,一是经费相当充足。由于不具备第一个条件,国内许多顶尖高校只好退避三舍,又由于没有“花不完的钱”,多数高校也只好驻足观望。
即便是准备实施此类行政措施的高校,在度过了建校初期地方政府大规模经费投入的“黄金期”之后,是否还有能力保证这一行政措施的继续实施,也是一个问题。
学生是大学的主体之一,公司化的管理让其身份复合化,也同时影响到大学本身的定位和社会身份。简单地说,这样发展下去,大学是教育机构还是企业,或与之相应的培训机构、附属科研机构,则变得模糊不清。而许诺高额资助,如果操作不当的话,很可能是在为大学本该止步的市场化进程推波助澜。
再回过头来看被吊高胃口、渴望获得高资助的博士生。公司化的大学是讲投入产出比的,高额资助不再是生活补贴,而是实际的工作薪酬。薪酬高就意味着责任大,责任大就意味着压力大,在就读期间,博士生要扮演多个角色、多方服务导师及其公司;要早出、多出成果,最好是到处署名、呈几何级数地发表成果,才能达到导师的要求,顺利毕业。
高额资助当然会引得无畏的“勇夫”前来,但有多少真正热爱理论研究和基础科研工作的学生,或者对自身体格没有太多自信的学生,愿意或敢去报考,仍是一个未知数。
看来,正经历着市场经济考验的国内大学,似乎仍要经过若干年的大浪淘沙,才能让博士生教育重新回归到热爱学术、情愿为学术而献身的轨道之上。
(作者系苏州大学政治与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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