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等新兴技术的快速发展，带动了大学的办学理念、育人体系、专业和课程等不同层面的系统改变。自2017年以来，我国先后提出“以本为本，四个回归”的本科教育改革，“四新”和“一流专业”的学科和专业改革，以及课程层面的改革。在这轮改革中，最微观、最基本的改革单元就是课程和教学的改革。

然而，课程和教学的改革不是从一种已知状态转向另一种已知状态，而是探索我们从未实践过的新理念、新方法，因此课程教学改革的基本路径就是教学创新，教学创新是当前大学提升教育质量的出发点和关键点。

两“中心“各有区别

当前的教学创新的核心特征是从“以教师为中心”到“以学生为中心”的转变。这一转变不单是解决过去“以教师为中心”的教学中存在的痛点问题，也不单是对过去教学实践的修修补补，更是探索新理念下如何实施教学。

“以教师为中心”和“以学生为中心”在教学某些基本方面的看法有着本质不同。前者的理念忽略学生的差异，所有学生都被看作是空白画布。后者的建构主义学习观则认为，作为主动过程，学习存在于其发生的环境中；知识并不与生俱来，也不能被动吸收，而是由学习者建造出来；在学习过程中，之前的经验和认知及社会交互都扮演着重要角色，有效的学习发生于学习者解决有意义的、开放的，以及具有挑战性的难题的过程中。

当前，高校教师的教学创新实践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针对“以教师为中心”理念下存在问题的改进。这类教学创新多从教学内容出发，探索如何更好地把知识教给学生，其创新着力点在教师、教材和教学；第二类是针对如何实施“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探索。这类创新以培养学生面向未来需要的能力和素养为出发点，寻找真正能提升学生能力和素养的教育方案。这类探索是真正面向未来的教学创新。当前社会发展所期待的和国家政策文件所倡导的，正是面向未来的教学创新。

有待回应的核心问题

面向未来的教学创新，即把支持学生未来生活和工作需求作为基本使命的创新，也是秉承“以学生为中心”理念和实践的过程。大学进行此类教学创新需要关注的核心问题有三个。

首先，探索学生在未来生活和事业中需要的核心素养和能力是什么。众所周知，互联网和人工智能已经并仍在改变人类的生活方式。在数智化时代，人类幸福生活和成功事业所需要的能力、素养与工业革命时代不同，如数字素养、创新能力以及可持续发展理念等将成为未来每个人最基本的需要，这也是今天大学课堂必须要设立的目标。

除此之外，由于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未来各行业的工作环境可能都是人与机器人的合作。这就要求每位老师都必须梳理课堂中的学生将来会从事什么样的任务、这些任务需要学生具备何种能力和素养。这是面向未来的教学创新中非常重要的学情分析，也是确定课程学习结果的基本方式。

因此，当前的大学专业和课程需要对专业人才培养方案和课程大纲进行创新，需解决的基本问题是重新思考各专业和课程的目标，特别是梳理清楚今天的学生在未来五年、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里的成长需要，以及不同利益相关方对于课程目标的期待。这是关于一门课的目标的创新，需要教师打破过去以知识传授为基本的课程教学任务的逻辑，不能再单纯从如何更高效地传授学生知识出发去创新教学。

其次，探索如何通过大学课程教学有效提升学生的能力和素养。不管是未来社会发展对人才的需求，还是当前高教改革的理念和方向，都反映了一个基本趋势——课程教学要从过去注重教授理论体系，转向培养学生的能力和素养。但过去两百多年以来，全世界的高等教育体系都是以建构知识传授体系为核心目标，因此，一门课如何在四个月时间里，有效培养学生的能力和素养，这是大学教学创新需要回应的核心问题。

第三，探索如何通过课堂给学生创设激发兴趣和追求个性的空间环境。每位学生都是独特的，其内在潜能也是无限的，课堂的价值不在于给学生多少知识，而是能否给予学生个性化关怀的环境，激发每个学生的内在潜力，让学生对自己充满信心，从而自主地学习需要的知识。

“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相对于老师给学生教了什么，更重视给学生创造了什么样的环境，激发他们找到自己的兴趣，自主地学习。要做到这一点，老师不能再为所有的学生提供同样的支持，不能要求所有的学生学习同样的东西。那么，应该设计什么样的学习环境才能促进学生个性化的基于兴趣的自主学习，是当下的教学创新需要重视的核心问题。

设计好学生自主学习的环境后，紧接着的问题就是教师如何支持学生的自主学习。加大学生自主学习时间，减少教师课时是最近几年大学教学改革的普遍实践。但这里涉及的更重要问题是，是否老师缩短上课时间，把时间留给学生自己管理，就能培养学生的自主学习能力？这几年，很多老师热衷于建设慕课线上学习资源，要求学生课前自学知识点，这种自主学习能有效训练学生的能力吗？教师应该如何支持学生的自主学习活动？这也是当下教学创新中的核心问题。

当前，每位大学老师都开始关注并实践教学创新，但什么样的教学创新问题是有价值的，是每位老师首先需要弄清楚并指导自己教学创新实践的。大学里的教学管理部门和教师发展部门，也需要清楚面向未来的教学创新的核心问题，以便对老师提供引导和支持。

（作者系西交利物浦大学未来教育学院执行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