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础研究是否完全是自由探索?如何加强新时代的基础研究?如何打造一支潜心基础研究的科研队伍?
11月15日,在中国科学院加强基础研究座谈会上,包括中科院院士、国家最高科技奖得主曾庆存在内的11位院士、专家,从中科院基础研究的使命定位、人才培养、管理范式等多方面对上述问题提出建议。
从“能干什么”到“该干什么”
基础研究是否完全是自由探索?与会专家表示并非如此。
11月5日,中科院在深入、广泛的调研基础之上,形成《中国科学院关于加强基础研究的若干意见》(“基础研究十条”),确立了新时期中科院基础研究工作的总基调。中科院院长、党组书记侯建国强调,中科院作为国家战略科技力量的主力军,要把围绕国家战略需求和科学前沿重大问题的定向性、体系化基础研究作为主要任务,加快实现从“在干什么”“能干什么”向“该干什么”转变。
对此,曾庆存表示,“基础研究十条”出台非常及时,且意义重大。“最重要的是,它在新的历史时期明确了中科院的使命定位,就是要围绕世界科学前沿和国家战略需求发挥引领作用。围绕这一使命定位,我们究竟应该做哪些基础研究、需要解决哪些问题有待进一步深入讨论。”
“我们不要有这样的误区,认为基础研究只是自由探索的研究,做出的研究成果是以发表论文为终点。实际上,基础研究还是要面向国家的重大需求,包括解决科学前沿领域的难题,以及做出颠覆性的技术。”中科院院士、中科院空天信息创新研究院院长吴一戎特别提到,尤其在高技术领域,要加长、打通基础研究从基础科学、技术科学到工程技术的整个创新链条,系统性地解决国家重大需求问题。
中科院院士、国家天文台台长常进指出,除了一部分自由探索的课题之外,要整合人才资源,把小而散的“个体户”凝聚起来,有“十年磨一剑”和甘于坐“冷板凳”的精神,围绕重点科学目标集中攻关。
在生命科学、农业、人民生命健康等领域,中科院有很强的研究基础与力量,在一些重要方向上取得了重要突破,引领国际前沿。中科院院士、中科院原副院长李家洋提出,在保障国家粮食安全、高产稳产优质高效新品种设计育种、重要疾病与传染病的致病机理与新药研制等基础研究方面应加强支持,为国家战略需求和人民生命健康作出新的贡献。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所长蔡荣根表示,面对新形势、新任务、新要求,理论物理研究所调整科研布局,将优势力量集中到面向科学前沿重大问题和国家需求的基础理论问题上,希望通过基础理论的突破,实现引领性技术和颠覆性技术的突破。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王贻芳则表示,在部署重大项目时,要经得起世界科学前沿领域的横向比较,以及领域历史发展的纵向比较,瞄准国际科学前沿的战略必争之地,在硬科技的主战场上不断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对症下药 有的放矢
那么对于不同类型的基础研究,应该如何具体支持?
对此,中科院原党组副书记郭传杰建议,针对不同类型的基础研究应给予不同类型的政策支持。例如,对自由探索性的纯基础研究,应该强调保证“持续稳定支持”;亟待大力加强的是“卡脖子”技术的科学原理探究和人工智能、合成生物、新能源、新材料等科技前沿的探索。
他同时提醒,有重大突破性的成果是科学家在良好的科研环境中长期坚持做出来的,因此应该按不同性质的研究项目组织课题,不能“一刀切”。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郭雷指出,应该分学科领域或分研究机构,深入查找、科学总结,在调整布局、优化选题和创新管理等方面到底有哪些具体的体制机制性障碍和制约,从而对症下药。
科研管理工作关系科研全局,郭雷认为,科研管理实际上是博弈复杂系统的调控问题,具有极强的复杂性。他建议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和复杂系统研究作为支撑,进一步提高科研管理研究和决策的科学化水平,从而提高科研产出的效率和效果。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原副院长詹文龙提出,要克服以往过度聚焦热点、亮点的“短平快”研究,增加研究单位持续稳定调控能力,重视跨单位、多学科交叉研究及难发论文或专利的前沿技术研究,特别是努力解决高端科学仪器研制。
中科院院士、国家纳米科学中心主任赵宇亮则提出,目前在国际上,学科交叉已经成为基础研究取得突破的关键组织模式和科研范式。要构建引领未来的能力,一方面要有能力开展高水平学科交叉研究,另一方面要有能力在学科交叉领域与他人密切合作。应加强学科交叉的科研范式,在新兴前沿基础领域抢占制高点。
把“青年人”变成“痴心人”
不管是“从0到1”还是探索“无人区”,要实现高质量基础科学研究的突破,人才是关键。
“目前大量无序的竞争不但造成了科研经费的浪费,也阻碍了年轻人的成长。”曾庆存直言,“中央明确提出培育和选拔人才不能唯‘帽子’、论文多,这很重要,尽管不易做到。真正培养一个科研人才,只要能把工作完成得好,几年不出文章都是正常的。”
王贻芳也表示,现行的人才评价体系以及对成果的价值判断亟待改变,没有论文、没有“帽子”的年轻人得不到认可,不能只靠情怀做科研,这会降低对人才的吸引力。
中科院院士、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研究员朱日祥指出,中国科技原始创新能力不足的原因之一,在于过去过分强调论文和“帽子”,迫使有创新活力的年轻人盲目追逐热点,缺乏对科学内涵和国家需求的独立思考,发表了大量既缺乏原始创新又不能满足国家需求的高影响因子文章,却往往在重大科学问题面前知难而退。
他建议,从顶层设计和政策导向上构建包容、灵活、有弹性的组织与管理方式,改变过往“政府科技投资重设备、轻人才的预算倾向”。
赵宇亮认为,如果能创造一个无忧无虑潜心科研的环境,就有希望把“青年人”变成“痴心人”,打造一支痴迷科学的青年学者队伍,释放和催生更多更强的创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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