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见习记者 高雅丽 辛雨

近期，一系列事件将药酒行业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5月16日，杭州一对父女因服用浸泡草乌的药酒中毒，差点丢掉性命；5月初，重庆市璧山区发生一起自制药酒导致15人送医、5人身亡的惨剧，罪魁祸首是药酒里含有一种名叫“雪上一枝蒿”的中药，这种中药有剧毒。

《中国科学报》记者统计发现，饮用药酒，尤其是自制药酒中毒的新闻并不少见。意在健身祛病的药酒，为何变成了“毒酒”？

国人对药酒情有独钟？

中医“药酒”的历史由来已久。中国中医科学院特聘首席研究员、中国医史文献研究所副所长朱建平对记者说：“自发明酿酒之后，酒既当饮料，也作药用，用途颇广，所谓‘酒为百药之长’。最初的‘药酒’是指以酒代水煎煮中药一类的酒剂，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记载。东汉著名医学家张仲景《金匮要略》也载有红蓝花酒、瓜蒌薤白白酒汤等药方。后世‘药酒’有所发展，主要包括中药材与曲、米同酿，或中药材浸泡在酒中两类。”

而在日常生活中，不少人喜欢在酒里添加名贵药材或者珍稀动物器官自制药酒，餐厅、药店售卖药酒的情况也不少见。

朱建平告诉记者，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本草纲目》卷25“附诸药酒条”收载了40多种药酒，例如屠苏酒、鹿茸酒、当归酒等，“按中医理论或在中医生指导下使用，这些药酒是安全、有效的”。

近日，记者走访了北京数家药店发现，各类药酒依旧受消费者欢迎，不少产品摆放在店内显眼的位置。

走进北京市昌平区一家药店，记者询问是否有保健类药酒售卖时，店员立即热情地指着货架上名为“无敌药酒”的产品推荐：“这个药酒不错，强筋健骨，舒筋活血，和鸿茅药酒的疗效差不多。”

“鸿茅药酒出事后我们都下架了，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也能提供。”另一位店员补充道。 出于对传统药酒的信任，再加上部分企业不遗余力地打广告，不少消费者深信药酒的功效。今年已经67岁的白大爷正好在药店选购药酒，他表示，“药酒历史悠久，能养生，还能治疗我的风湿疼痛”。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中医科学院首席研究员李连达说：“药酒的广告宣传必须实事求是，不能够虚假宣传、夸大疗效，也不能隐瞒不良反应。”

药酒是药还是保健品？

对业内人士来说，他们很容易辨别出鸿茅药酒、张裕三鞭、龟龄集酒、同仁堂的国公酒等药酒是“药”，但劲酒、椰岛鹿龟等是“保健品”。然而在不少缺乏专业知识的群众眼里，他们几乎都是一样的。

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三附属医院药学部主任孔祥文说：“现在药酒通常是两种形式，一种具有国药准字，具备药物的基本特征，以治病救人作为目的，有明确的适应症、禁忌症、用法用量、配伍禁忌、用药注意事项等标注，必须在医生和药师的指导下才能使用；另一种是具有国食健字的保健酒，属于非药品类的饮料酒，不具有药品属性，能调节人体的机能，适用于特定人群食用，但不以治疗疾病为目的。”

在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的网站上，记者输入“药酒”进行国产药品查询，共有386条记录；在国产保健食品中查询“药酒”，共有64条记录。

朱建平表示，古代药酒大体分为养生、治病两大类，上世纪70年代后我国将药酒分为药品、保健食品两大类进行管理。

在孔祥文看来，药酒和保健酒在质量控制方面也有很大不同。“药酒的配方需严格遵循中医药理论和严格质量标准，经严格审批方可生产；保健酒无明确质量标准，主要遵循卫生标准，食品厂就可以生产。”

药酒科普和监管之路有多远？

2011年，中华医学会发布了《中医养生保健技术规范 药酒》，对中医药酒的应用原则、应用范围、操作方法、注意事项等作了详细说明。但这个规范受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委托制定，只有指导意义，并非强制性的规定。

例如史国公药酒，记者查询发现生产厂家有21家，生产规格也不尽相同；人参天麻药酒的生产厂家有9个，相关的广告记录达50余条。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规定，处方药“不得在大众传播媒介发布广告或者以其他方式进行以公众为对象的广告宣传”，而保健酒可以在符合《保健食品广告审查暂行规定》的要求下进行适当宣传。

李连达说：“保健食品不是药品，不能宣传保健品的治疗作用、治疗效率，广告宣传不准越界。”

记者随机采访了7位自制药酒的人发现，6位是按照经验或者亲戚朋友提供的方子来泡酒，仅有一位按照医嘱抓药泡酒。

为何这么多人在盲目饮用药酒？李连达表示，相关科普常识宣传太少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有关人体健康的科普亟待加强，尤其是医药卫生常识和急救知识。与国外相比，我国在医学知识科普方面是弱项，不能将传统的好经验、好习惯、好认识发扬光大。”

孔祥文告诉记者，如想达到保健强身的目的，可以理智选择国药准字或国食健字批准的、正规厂家生产的药酒、保健酒使用。“值得一提的是，由于药酒中含有酒精成分，因此在使用药酒过程中应重视酒精对身体的作用，存在酒精过敏、嗜酒等问题的人群应慎重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