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版《无人生还》海报 

■么辰

“推理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被无数次搬上话剧和电影的舞台，每一次都会引起不小的热潮。在中国，阿加莎被读者亲切地称为“阿婆”。笔者第一次看阿婆的作品是在2014年，国家大剧院上演她的作品《意外来客》，看过之后的总体感受是：阿加莎对于笔者的观剧小史不啻为一位名副其实的意外来客。在看过多部阿婆的作品之后，除了她从未公开出版的《谋杀正在直播·私人电话》之外，其他都堪称经典之作。最近，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海捕鼠器戏剧工作室推出的阿婆作品《无人生还》登陆北京天桥剧场。

作为阿婆本人的最爱，也是其最为人称道的作品，《无人生还》以其缜密的逻辑性，精妙的人物对白和引人入胜的情节设计而在阿婆的海量创作中独占鳌头。可以与《无人生还》相媲美的，恐怕只有阿婆的另外一部经典之作——《谋杀启事》。

由阿婆亲自操刀改编的话剧版《无人生还》，与原著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的结尾，小说中的法官瓦格雷夫在杀掉所有人之后自杀，并费尽心机地给人造成一种他杀的假象。而在话剧中，这种来自杀人现场的血红色变成了一抹靓丽的玫瑰红，军官隆巴德在被家庭教师维拉“误杀”之后死而复生，并用手枪打死意欲杀害维拉的瓦格雷夫，最后和维拉成为恋人并远走高飞。隆巴德给出的解释是：“女人的枪法总是不准的。”这个阿婆亲自改写的结尾让很多迷恋阿加莎创作艺术的人唏嘘不已，女人不仅枪法不准，还很心软，她这样修改的结果是不仅背弃了原作中“十个小印第安人”的诅咒，同时这也让这部本来很决绝的作品减色不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它改变了作品的初衷。

阿婆的原意是十个人都有各自的贪婪、自私和由此引发的种种罪恶，并且其行为都曾经逃脱过法律和正义的制裁，包括最后置其他九人于死地的“颇有正义感”的法官瓦格雷夫——如果他没有把整个过程写下来装进漂流瓶，并幸运地被人发现，那么这个岛上的一切就会永远被尘封。而在作品的开头，八个人都收到了一个叫作“U·N·O”的人寄来的信，“U·N·O”在基督教中意为“未知数”。阿婆使观众陷入深深的思考：当正义遇到罪恶，到底还有多少回旋的余地？这世上存在着不可胜数的罪恶，但是像波洛和马普尔那样可以揭露这些罪恶的大侦探又有几位？和逍遥法外的人相比，真正能够被绳之以法的人寥寥无几，《无人生还》让我们认识到了当面对形形色色的罪恶时，法律和正义的软弱无力。所以，阿婆对于结尾的更改不仅显得多余，而且匪夷所思，或者说，她迎合了普罗大众内心之中不愿直面现实的“妇人之仁”。

观看阿加莎的作品，分分钟都在享受着舞台之上各样声光化电的感官刺激，这种独特的效果，恐怕是其他类型的话剧很难做到的。但是随着真相渐渐水落石出，人们的注意力往往只集中在“凶手到底是谁”这个单一的问题，而对于作品所传达出的深意却绝少念及，这对于艺术欣赏者来说难免是一种遗珠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