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袁一雪 来源:中国科学报 发布时间:2017/2/17 9: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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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普漫画:严肃地搞个笑



 

■本报记者  袁一雪

科学工作必须是严肃的,但科学普及的传播形式却随着传播媒介的进步不断进化着。漫画、动画、直播等创作形式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头,这些新鲜的科普模式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譬如,微信公众号“混子曰”就在谈笑间让你迅速get到“高大上”、晦涩难懂的科学知识。

去年年初,“混子曰”的主笔——“二混子”陈磊就借助引力波的“春风”发布了漫画《引力波就是,你俩还没开打,杀气就喷了我一脸》,以幽默的画风、插科打诨式的语言,将高深的引力波概念变得通俗易懂,发布当日便获得了10万+的阅读。

这并不是陈磊第一次出手描绘科普,早在“混子曰”创号之初,《STONE历史剧》与《STONE汽车台》就撑起了整个公众号,历史大事、汽车科普都以漫画信手拈来,“二混子”也在一组又一组漫画中收获了不少粉丝。

而这种画多字少的表述方式,与人们印象中以字为主、大部头的科普书籍形象不符,却较之后者更易让人接受。在我国当下的科普类图书市场,将严肃的科学知识通过“不严肃”的手段加以演绎的方式,正悄然掀起一股热潮。

不严肃的表达与严肃的科学

中国科学院大学建筑研究与设计中心教师吴宝俊曾在2014年翻译过一本美国的科普漫画书籍《爆笑科学漫画——物理探秘》,这本书入选了2014年“全国优秀科普作品”以及“中科院优秀科普作品”。吴宝俊认为,快节奏的生活让看书成为一件奢侈的事情,图多字少的漫画形式迎合了当下利用碎片时间抽空学习的特点,“过去人们总认为漫画是给孩子看的,而且漫画的表现手段对于科学来说不够严肃,但显然这两种观点到今天都已被推翻了。首先,很多漫画的读者群就是成人,而不严肃的内容反而越来越受欢迎,这算是时代烙印。”吴宝俊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这种时代烙印在“混子曰”中体现得更淋漓尽致。2015年,屠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消息传来,人们的视线瞬间被理想与情怀、国家科研制度等吸引,几乎忘记了屠呦呦倾尽毕生精力的研究——青蒿素。

陈磊抓住了这一契机,马上着手了解青蒿素的制备过程与药效。这对于工科出身的陈磊而言并不容易。在查阅了大量资料,并确定了每格漫画的内容后,在《STONE小知识》栏目中推出《屠呦呦对疟原虫做了什么?》。开篇一幅少林铁头功撞裂一堵墙的漫画,表示出陈磊“墙裂”的兴奋,然后他从疟疾谈起,进而讲到疟原虫,再引入青蒿素,阐述杀毒的原理。这组漫画在“混子曰”微信与微博公众号一经推出,就激起千层浪。有位标注医学领域的微博博主留言说:“我已经是你的脑残粉了,最近一直在模仿和研究混子哥你的画风和科普模式,膜拜膜拜!”也有文科生写道:“写得特别好,生动有趣,连我这种文科狗也明白了。”甚至还有一位幼儿园教师评论:“如果做成视频,小朋友也可以看哦。”

这也让陈磊在科普界一炮而红。对此,吴宝俊对于陈磊有着高度评价:“目前从事绘画设计的人员往往缺乏理解再创作的过程。一般绘画者并不愿细致地了解某个概念后再绘出。”

对于将高深的概念讲解得深入浅出的过程,陈磊自己也承认“相当耗费时间”。陈磊告诉《中国科学报》记者,“这一般会经历至少两周,因为包括学习、整理、创作几个部分,每一个部分的要求都很高。”陈磊继续解释说,科普漫画最难的部分,在于真正理解“用户至上”的产品理念,创作是一项感性的活动,它很容易使创作者陷入自我旺盛的表达欲之中,而忘掉了你的创作是给普罗大众的,只有大家都能读懂的才叫好的科普,“所以我的理解,科普漫画最难的部分,是知道如何把握读者需求中的度”。

这个度的平衡点在于艺术创作与严肃的科学知识间的拿捏。中国科普研究所助理研究员王大鹏就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表达了相同的意思:“科普漫画的关键问题在于如何创造出兼具科学性和艺术性的科普漫画,科普漫画的创作需要更多的技能,不仅要有科学性,还要有艺术性。”

陈磊对此也颇有感触:“科普漫画是一个具有稍高门槛的创作形式,它需要具备一定的艺术创作能力,同时也需要比较强的科学素养和学习能力,最重要的是严谨的科学态度,只有在这中间取得一个很好的平衡,才能创作出好的科普漫画作品。更重要的,它的本质是传播知识,在趣味性方面远不如故事漫画、小说甚至电影电视这类纯文学创作,受到的关注注定不会很高,所以创作科普漫画,是需要耐得住寂寞的。”

在《爆笑科学漫画——物理探秘》翻译过程中,吴宝俊也曾纠结过到底是使用网络语言,让整本书看起来更诙谐幽默一些,还是严肃地对待这些专有名词,“我与编辑进行了几番讨论后,还是决定采用比较严肃的直译方式”。不仅如此,吴宝俊还建议编辑排版时保留英文,“这样人们在看到物理故事时,还能顺便学习物理的专业词汇,一举两得”。

原创科普漫画仍需努力

纵然有一些国内原创科普漫画令人眼前一亮,但横向对比图书市场中畅销的漫画科普图书,大部分均来自国外的翻译类书籍,而且多半归类少儿读物。国内有些出版社出品的漫画科普甚至只针对3~6岁的低幼儿童。

对于漫画只是儿童专享的认知,中国科普研究所科普创作研究室主任、中国科普作家协会秘书长陈玲也觉得有些无奈:“我认为,对于科学传播来说,不论是普通的科普书还是科普漫画书,其本质并无不同。很多人对科普漫画有直觉式的误会,以为它是给小孩子看的,其实不然。日本就把漫画按照年龄分为三个等级,3~12岁、12~18岁和18岁以上,且以成年人为对象的漫画几乎占到日本漫画产值的一半。”

这种对科普漫画刻板的定位,直接决定了国内科普漫画的创作者对于受众的定位狭窄,进而导致很多创作者对于科普漫画创作情绪不高,原创科普漫画较少。“而且,我国科普漫画的‘说教’痕迹较重,尤其当科普成为漫画的创作目的时,不可避免地会有说教色彩,导致内容牵强、真实性差。”陈玲补充道。另外,漫画内容与科普脱节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中国科普研究所博士姚利芬正在从事科普漫画的相关研究,她认为,与国内漫画相比,发展比较成熟的国外市场中,欧美科普漫画作家思考的重点是如何引发读者的好奇心,并且强调科学含量和实用价值;日韩的科普漫画则长于以丰富有趣的故事情节吸引读者。对比之下,“我国目前的科普漫画在内容上仍然过于拘谨,较多地停留在‘如何正确地传达知识’的层面上,在如何启发读者的好奇心方面仍然需要学习。”姚利芬认为。

为了激发科普漫画创作者的积极性,中国科普作家协会正在计划开展优秀科普漫画推介及资助。“我们鼓励会员进行科普漫画的创作,也希望更多的美术工作者加入到漫画创作的队伍中来。”陈玲介绍说。她同时推介了荣获2016年中国科普作家协会评选的“第四届优秀科普作品奖”的一部金奖作品——接力出版社的《酷虫学校科普漫画系列》。它以酷虫学校为背景,讲述了各类昆虫在校园里发生的各种各样新奇幽默的故事。通过一个个生动可爱的昆虫形象,将枯燥的科学知识与风趣幽默的漫画相结合,真正做到了寓教于乐。

未来科普将更有趣

“其实,科普漫画在我国有很长的历史,很多科普作家都创作过很优秀的科普漫画,比如著名漫画家缪印堂。近年来随着媒介形式的不断丰富,科普漫画再次引起了人们的关注,特别是借助于以微信公众账号为代表的自媒体平台,很多科普漫画重回公众的视野之中。”王大鹏解释说。

作为科学知识的一种传播方式,不论漫画还是文字其目的均为科学普及。只是目前身在读图时代,这种文字加图片的形式,“不同于纯文字带来的枯燥、晦涩和经常出现的表达不准确,会让信息变得更加清晰,理解成本变得更低,同时也很有趣”。陈磊认为。“所谓一图胜千言,科普漫画相较于纯文字形式的科普来说,更直观,更具有吸引力。目前是读图时代,更是注意力经济时代,科普漫画通过科学与艺术的完美结合更好地吸引读者的关注,使其接受科普漫画传递出来的科学内涵。”王大鹏补充道。

现在,吴宝俊也因为翻译了《爆笑科学漫画——物理探秘》,预备成为科普漫画行业原创作者的一分子。在建筑学院的职位,让他认识了一批批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设计人才。吴宝俊将这些人才集结:“我们最近正在与中国科协合作,以图画的形式解释百科词条。”

不过,在吴宝俊眼中,科普漫画形式虽吸引人,但并非科普传播的最终方式,甚至已经不能成为最佳方式。当未来成为现在,VR、AR强势来袭,这些高科技的新媒介将很快被纳入科普传播的媒介中,公众的选择也变得更加多元。到那时,“如何满足广大公众的各种科普需求是关键问题,供给侧改革已经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一个热门词汇,从这个角度来说,首先应该有一种利于科普作品产生和传播的环境,让公众在需要的时候能够获得无所不在的科普信息,同时也应该针对不同的需求层次创造出不同的科普作品”,王大鹏展望道。


 

《中国科学报》 (2017-02-17 第1版 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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