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东

1989年，原国家教委、计委和财政部联合发出“关于普通高等学校收取学杂费和住宿费的规定”，当年全国大部分高校开始收取100～300元/年的学费。这一文件启动了将政府（纳税人）负担全部培养成本的旧体制转变为政府与个人分担高等教育成本的进程。

上世纪80年代末高校收取学费以来，我国的学费政策总体而言是学年学费，这非常类似“批发”价格，意味着将一学年整体教育一下子打包批发给学生，不管作为个体的学生能否在一学年吃得下去，也不在乎学生是否有机会、是否想去其他学校跟从其他教师学习的愿望。随着高等教育的进步和发展，学生经由交换或者暑期学校跨校学习机会逐渐增加，慕课开始与校园面对面学习逐步结合，学生在所注册高校或者其他高校有了机会经由辅修/双学位学习建构其自己独特的跨学科知识结构，越来越多高校建立起学分制教学管理系统，以学分来确定学习量，确定教学要求和教学进程。以上发展要求我国学费政策进入教学微观层面深入研究，在此基础上调整学费政策，尽快建立起与学年学费并行的学分学费定价政策，促进高等教育的深入发展以及一流高校、一流本科的建设。

学分制的本质是将整体的学年教育划分为课程学分。如果我们也将整体学年学费细化到每一个学分学费，分析本科教学实际运行过程中不同课程的成本分担细节，分析学生不同学习过程的成本分担细节，会发现以整体学年学费确定成本分担的考虑显得粗放，忽略了以前未被注意到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对于实际教学运行、对于人才培养和高等教育质量和发展却又如此重要。在理论层面，这些分析是对成本分担理论的精细化发展。

为何学分学费政策对于当下高等教育如此重要？让我们从大学城教学资源如何共享入手分析。最近二十多年间，中国建立了很多大学城，这些大学城远离城市主城区，许多大学集中建设在一起，学生宿舍和校园相距很近，这为学生跨校选课、选择辅修/双学位提供了客观条件，可以实现大学城大学聚集的意义，促进学科和教学互补，实现优质教育资源共享，促进学生成长。这是大学城的核心竞争力所在。核心竞争力是否成为现实？政策关键何在呢？我们以山东济南长清大学城为例说明。

济南市长清大学城位于济南长清区崮云湖街道，截至2014年，长清大学城共有10所大学入驻，分别是山东师范大学、中医药大学、工艺美术学院、艺术学院、齐鲁工业大学长清校区、山东交通学院、山东女子学院、山东管理学院、山东劳动职业技术学院、山东联合大学和济南幼儿师范高专。以上高校学生宿舍和校园相当近，不同高校间学科和课程设置有很强互补性，因此对于学生而言，理想的情况是：

A高校的学生有机会到B高校选修课程，例如，齐鲁工业大学的学生如果对美术很感兴趣，他有机会到山东工艺美院选择美术课程或者雕塑课程深入学习，未来该生可以产生有艺术水准的工业设计。

所有大学根据自己的学科特点共同策划和开设丰富的通识课程，供所有学生选修，这样会迅速加强所有高校的通识教育水平。

A高校的学生有机会到B高校选择辅修/双学位课程，获得B高校辅修/双学位证书。辅修/双学位是一组课程，20~40学分，学生可以通过辅修/双学位学习构建跨学科复合型知识结构，增加创造力以及在未来就业市场上的竞争力。例如，山东女子学院学生如果对未来担任幼儿教师有兴趣，可以到山东师大或者幼儿师范完成一个辅修专业，增加其未来就业竞争力，在二孩政策落地后很可能赶上幼儿园和小学增加师资的新需要。

不同高校分别在暑期举办开放的暑期学校，也可以联合举办暑期学校，提供优质课程供其他高校学生选修。

理想状况的实现在管理上需要两个条件。第一，大学城的大学需要形成学校间协作的机制和组织。第二，学费能够以学分定价，这样大学才能够进行跨校选课、跨校辅修/双学位的财政核算，实现学分互认和转化，否则大学如何算账呢？例如，学分学费定价为150元/学分，山东管理学院的学生Y到师范大学选修了4学分的《经济学原理》课程，成绩80分，获得了课程学分，Y应当向山东师范大学交纳150×4=600元的学费，而管理学院在承认课程学分后则应免除Y同学600元学费。

山东物价局、财政厅和教育厅2013年8月下发了《关于山东省高等教育收费改革试点的意见》，首批选择中国海洋大学等7校进行试点，但长清大学城完成学分制改革的高校尚不太多，同时因为山东学分制收费方案对于成本分担细节尚缺乏深入分析，政策可能具有内在欠缺，因此在长清大学城完全实现以上理想情况仍需等待和推动。

在全国范围内大学城众多，例如昆明呈贡大学城、北京沙河大学城、兰州榆中大学城等是否实现了资源共享的理想状况呢？这需要全国范围内学分学费与学年学费并存的新政策，这在当下显得尤为迫切。

（特别感谢山东管理学院官正同学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