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近日，国内某媒体对2015年全国21省（市）的29名省级状元进行了一项调查，其中93.1%上的是普通幼儿园，72.4%上的是普通小学，41.3%上的是普通初中，89.66%的状元没参加过辅导班。据此有评论认为，这说明学生小时候的“起步”并没有想象的重要，家长不必为择校过于焦虑；也没有必要选择辅导班，保持“自然”状态最好。

这样的调查简直可以说“完美”——“状元”并不是靠择校、靠上辅导班考出来的，因此目前的高考制度没有什么问题，择校、上辅导班只是家长不理性的结果。可该调查能改变整个社会择校的现实、缓解家长的择校焦虑吗？在笔者看来，这份调查本身就有很大的先天不足，即调查者忽视了一个基本现实：目前的升学考试评价制度，对少数学生来说本来就是比较适应的，而更多的学生并不适合这一制度。更明确地说，我国教育在唯分数论的评价体系中，是90%的学生陪着10%的学生玩。这才是应试教育最大的弊端。

众所周知，我国教育的问题是单一评价体系的问题，不是说该体系没有任何存在价值，而是它不适合拿来评价所有学生。目前高考升学制度的最大问题就是用单一分数标准评价所有学生。这一体系对学习能力强的学生是比较适应的，而对于其他学生却并不适合。仅以奥数为例，世界范围内只有5%~10%的学生有数学兴趣和特长，他们选择学习奥数很正常，而对于其他学生来说，选择奥数却很痛苦。如果仅以有奥数兴趣的学生作为调查对象，对其他学生来说有价值吗？

在单一的分数评价体系下，我国学校教育也千校一面，所有学校都对学生提出一样的要求。因此，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纠结：有的学生觉得学习很轻松，认为老师布置的题目并不多，而有的学生觉得学习很累，那么究竟是太多还是太少？这是单一评价体系才会有的问题，如果实行多元教育、个性教育，就不会如此。

回到“状元”这个话题，在目前的升学评价体系中，必须承认，考出全省第一名分数的学生的学习能力很强，也比较适应目前的评价体系。上过学的人都会有这样的经验，有的学生接受能力很强，对考试很适应，但他们的意见并不能代表其他人的意见。反过来说，如果这些高分学生，都需要加班加点学习、要上培训班，那么，其他成绩一般的学生该怎么活？

概而言之，对“状元”学习情况的调查，实质是基于一元评价体系的调查，而且是针对这一体系的优胜者的调查。这种调查不能给其他普通学生什么启迪，反而会掩盖目前单一评价体系的弊端。在这一单一评价体系之下，去调查那些考出一本线附近分数、二本分数的学生，他们的学习压力可能更能说明问题。必须意识到，我国教育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单一评价体系，因此才有“状元”之说，才有只关注知识教育而忽视其他十分重要的教育，才有学校的千校一面，以及很多学生被赶上一个成才通道的压力、焦虑与无奈。不建立多元评价体系，整个社会的择校和高考焦虑不可能有任何缓解。

（作者系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