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维明

陆先生当年在所里便以美男子著称。他身材高挑，气质儒雅，称为风度翩翩一点也不算夸张。

■萨苏

陆维明先生和笔者的父亲同在中国科学院数学所工作。上世纪80年代笔者父亲与陆维明先生曾一同前往德国波恩的GMD研究中心做访问学者，同属我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走出国门的研究人员。从讲学时拍摄的照片上看，陆先生当时虽然已经满头华发，却依然精神矍铄，看上去十分有活力。

据说，陆先生当年在所里便以美男子著称。他出生在上海，毕业于南京大学天文系。陆先生身材高挑，气质儒雅，称为风度翩翩一点也不算夸张。笔者父亲和陆先生一起在德国工作的时候，有外事活动陆先生常常首当其冲，盖因为大家不自觉地认为他这份帅气适于代表中国知识分子的面孔。而陆先生在这样的场合也无师自通，每一次都能做到不卑不亢而又热情友好。故此同事中有人暗赞陆先生有当年数理化学部主任吴有训先生的风度。有意思的是，住在波恩时，连德国女房东都经常来找陆先生，频率明显比别人高，如果找不到，就会失望地掉头而去。

这样一说陆先生大有偶像派明星的资质。不过在科学领域，偶像派明星可不是一个纯粹褒义的形容，因为科学院是一个极端重视内涵和实力的地方。其实，陆先生在数学所不仅仅是以帅气著称的，他的业务能力更让人佩服。这是因为陆先生在所里素称能文能武，酷似《岳飞传》中的双枪将陆文龙。据说有人还曾经为此专门作过考证，想看看陆先生和陆文龙会不会有什么亲戚关系。最后发现陆文龙根本就是个历史虚构人物，这不免令人失望。

能文能武指的是陆先生在两个领域的学术上都有突出成就。

所谓能文，指的是他在理论研究方面颇有建树。陆先生是我国Petri网理论研究的权威，多次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863”、“973”项目的研究。他的研究成果在世界上有着广泛的影响力，曾多次应邀赴美国、德国、英国、法国、日本等多所大学和研究院讲学和交流。

所谓能武，则指的是他在国防军事项目研究中曾作出突出贡献。他曾经参加了我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号的设计制造，更曾作为我国“两弹一星”功臣受到国务院、中央军委的嘉奖。相对而言，后者不但意味着对学术水平的苛酷要求，而且意味着随时可能的牺牲。著名的两弹元勋邓稼先便是因为工作而过早辞世的。但陆先生和他的同伴们面对振兴一个国家的责任却义无反顾。应该说，陆先生他们代表了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奉献和勤勉。

不过说到陆先生“帅”到德国，几位在波恩时和他住在一起的同事对那位经常来找他的德国女房东不免颇有微词。盖因为每次人们问她找陆先生有什么事，她总是吞吞吐吐。人类的审美观大体上还是接近的，其不时来找，莫不是伊也对我们的陆先生有什么“想法”？不过这位夫人已经颇有岁数，而且温和大方，看起来又不像。于是终于有一天，耐不住好奇心的中国同事决定打破砂锅，向她问个究竟：您找陆先生到底有什么事儿？

房东太太犹豫半晌，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们中国人，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做饺子啊？”

原来，这些中国访问学者都是自己做饭的，陆先生有一次自己包饺子吃，剩了一些放在冰箱里，被房东太太看见。上个世纪80年代著名的中华料理在欧洲还是一个美丽的传说，房东太太好奇之下便索要那半盘剩饺子希望品尝一下。虽然觉得赠送人家剩饭剩菜不好意思，但架不住对方盛情，陆先生只好把半盘剩饺子送给了房东太太。

这下子坏了，德国菜味道之可怕天下闻名，所以仅仅半盘饺子便让房东太太对中国菜推崇备至，赞不绝口。从此只要陆先生在，便会来寻觅一番，看会不会有狮子头或者醋熘白菜一类的好东西剩下……

原来如此，人家看上的是陆先生的菜，而不是陆先生的人，大家松了一口气。

据父亲回忆，陆先生的确是烹饪高手。德国的鸡很便宜，陆先生经常买一只来，从中间一切两半，刷上油和调料，在德国烤箱里烤得吱吱冒油。那香味别说德国人，就是中国同胞也有忍不住跟他要上半只的冲动。

看来，长得帅气和能做一手好菜，是可以产生同样吸引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