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旸
1月24日早打开邮箱,蓦然看到一个讣告:“著名气象学家、周有光老人哲嗣周晓平先生因病医治无效,于2015年1月22日凌晨3时30分在北京不幸辞世,享年82岁。”这真是太突然了!我悲伤地意识到:再也见不到这位儒雅、谦和的好先生,和他一起为周老的事情忙碌、一起说话聊天了!
就在此前四五天前,我还跟他通过一次电话,向他报告去常州、广州参加周有光先生110岁大寿祝贺活动,并代他向大会致辞的情况。
我是因周老而认识了周晓平。他工作的中科院大气所和我母亲供职的中科院地质所毗邻,算是一个大单位。晓平不仅是一个卓有成就的大气物理学家,而且有较高的人文科学素养。他很理解自己父亲所从事的语文现代化和文化研究工作,竭尽自己晚年的精力帮助自己百岁高龄的父亲。可以说,他是父亲学术、文化思想的最好诠释者,无论从精神上、从生活上,他这个唯一的儿子都是父亲有力的依靠。对我们这些围绕在周老身边,向周老学习的“粉丝(粥粉)”们,他总是报以亲切的信任和鼓励,支持我们的写作和编辑活动。朋友们都觉得,周老和晓平是父子更是密友,这对最佳父子档,谁也离不开谁。
1月13日是周老109岁生日,北京、常州、广州的学人同时举办“110”祝寿和学术研讨活动,常州、广州两地的大学还成立了周有光语言文化学院和周有光学术研究中心,这些活动得到晓平的大力支持。但是,就在活动如期举办时,他却病情加重,不能亲自到会。他委托我担任他的代表,在常州、广州的活动大会上宣读致辞,这致辞也是代表不能莅会的周老的。他在电话中口述了致辞大意,由我整理成文。在广州开会的前一晚,我与他为致辞的措辞通了好几通电话。
谁承想就在1月22日的凌晨,他就在一所小医院突然去世!真令人惋叹追思不已!
1月26日一大早,我赶到八宝山去向周晓平先生的遗体告别。看到晓平先生的家人和其他亲属,也见到了从他的家乡常州以及广州等地特意赶来吊唁的人们。许多人读了讣告,才发现自己认识了真正的周晓平——以前,对他们来说,他似乎只是周有光的儿子。学者、机构、媒体,各行各色的“粥粉”,人们为了周老的事情找他,都能从他那里得到热忱的信任和帮助。他对父亲的学问和思想理解很深,也真诚地希望更多的人了解这些学问和思想,以惠及周边的环境和我们的社会。从各地来访的朋友们,都忘不了周老那简朴而温暖的小书房,更忘不了父子俩那亲密如兄弟、如密友的关系。
也正因为这样,人们首先注意他的是这个身份——周有光的儿子,他作为科学家的一面却隐藏在了背后。而此时,当他独自静静地躺在了鲜花丛中,不能再与来客讨论关于父亲的学问、思想和各种事情了,人们才发现,他竟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气物理学家,是我国大气对流和中尺度天气动力学以及天气数值模拟研究的先驱者和奠基人之一,是暴雨和强风暴数值模式与预报研究的开拓者。他曾长期深入基层,将气象学理论与一线的气象业务实践结合起来;作为国务院早期批准的博导,他为我国培养出一大批优秀气象人才。由于他杰出的成就,曾获得过中科院科技进步奖一等奖和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
晓平先生走了,对于他的家庭,对于服膺周老的学问、思想的“粥粉”来说,一个时代结束了。但人们会永远记住他。
《中国科学报》 (2015-02-06 第11版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