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人员时常痴迷于技术改造而非改变生活方式和社会准则。跨学科研究仍然受制于学术界和政府的制度性障碍。

肯尼亚的马赛族妇女在印度学习太阳能课程。

图片来源：Dieter Telemans/Panos

为了确保安全、可靠和低碳的未来能源，人类必须改变技术和个人行为。美国能源部注意到，个人选择、偏爱和行为对能源供应与需求的影响与技术性能的影响相当。

但《自然》杂志撰文指出，许多研究人员和政策制定者继续关注的仅仅是能源危机的一个方面。在美国，在针对行为和需求等方面的能源研究上每花1美元研究经费，投入到能源供应和基础设施上的钱就有35美元。

丹麦奥胡斯大学能源技术中心主任商业和社会科学教授Benjamin K. Sovacool表示，社会科学、人文科学和艺术成为能源研究的边缘区域，而且主要的统计机构并不常收集有关能源消费的定性数据，相似的问题也出现在欧洲。

忽视社会学

“我的有关经同行评议的能量研究文献分析结果显示了偏见是如何影响该领域的。工程师和经济学家忽视了人本身，以及对决策制定和行动‘角色分配不当’。”Sovacool说，研究人员时常痴迷于技术改造而非改变生活方式和社会准则。跨学科研究仍然受制于学术界和政府的制度性障碍。通常，国家和地方能源机构的员工中少有社会学家。而且，该领域的大部分主要期刊也只关注一个学科。

《自然》杂志指出，现在，能源领域需要从健康、农业和商业领域吸取经验，并且与社会学家和物理学家联合起来。大学应该开设课程聚焦解决能源问题，资助机构应优先和直接将更多资金投入到行为研究，而且能源期刊也应该扩展其视野。Sovacool提到，之前，已经有了诸多体现兼容并蓄和跨学科能源研究能提高能源效率的有希望的案例，并且这对应对气候变化等全球环境挑战也有益处。

“我调查了4444篇未删节的文章的作者身份和范围，这些文章在过去15年（1999年~2013年）里被发表在3本能源技术和政策主要期刊上：《能源政策》和《能源杂志》有着较高的影响因子，《电力杂志》是被抽样的管理类杂志。”Sovacool说。结果研究人员发现了4个令人不安的趋势：低估了能源使用方面社会层面的影响；对科学、工程学和经济学及其他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存在偏见；缺乏跨学科合作；女性作者或少数族裔作者很少。

例如，技术采用、选择的复杂性，以及能源使用和环境变化的人文尺度鲜少被触及。大多数文章（85%）主要针对高级能源生产系统，例如核聚变反应堆、可再生能源和生物燃料来源，或发电、输电和配电的技术基础——硬件，而非这些背后的人文“软件”。

而仅有不到3.5%的文章研究了炉灶、自行车、电灯泡和分布式发电等简单设备。只有不到2.2%的论文调查了行为和能源需求。而且，如果这类文章能被发表，也是出现在环境生态学、心理学和政治科学期刊，几乎没有能源研究人员会去阅读。

不幸被遗弃

另一方面，研究人员指出，社会科学领域的作者和引文所占的比例也相对较低。在所有作者身处的研究机构里，科学、工程学、经济学和统计学等机构所占的比例超过一半（67%）；非经济社会学的比例则不到20%；社会学、地理学、历史学、心理学、传播学和哲学分别占的比例不足0.3%。

Sovacool指出，在90097条引文中，出自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期刊、针对消费者和政策制定者行为的引文不超过4.3%。“（这类）研究没有发生在‘真实的世界’里。”大多数研究出自案头工作——计算机模型和实验，而非实地考察、访谈和调查。

另一个趋势是，撰写这些文章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很少与自己领域之外的人合作。这些样本中，大约一半的作者独自完成了论文，还有1/4的与自己领域的同事合作撰写论文。只有不到23%的文章的作者进行了跨学科合作。

此外，绝大多数作者来自富裕的西方国家研究机构，或者那些研究经费充足的国家。他们关注的是工业化社会可能面临的问题。在罗列出自己居住国的9549位作者里，87%来自北美和西欧。来自非洲、亚洲、拉丁美洲和中东地区的作者很少。

研究结果还显示，作者大部分是男性：仅有15.7%的作者能被确定为女性。虽然作者身份和合作撰写等的规范在变化，但这些趋势适用于每年的调查：女性作者所占的比例持续低于17.4%，而非西方作者比例低于16%。

5个建议

为了引入社会科学家和其他边缘学科研究人员，Sovacool提出了5条建议。

首先，公共和私人组织应当彻底检查其对能源研究和发展经费的组织和分配方式。它们应将更大比例的经费划拨给社会科学家、刺激跨学科研究，以及将社会学议题列为资金支持的优先项目，例如能源使用者的认知、能源生产和消费风尚影响人们的需求，以及传统和行为。

第二，要降低学科偏见，能源部门、统计机构和公共事业委员会应当更多地关注能源行为和需求，而非仅注重能源供应。例如，美国特拉华州和哥伦比亚特区都拥有可持续能源公共事业单位，这些机构会对居民行为改变提供建议，以便他们节约能源和金钱。遍及全州的能源效率公共事业单位——佛蒙特效率，会为家庭、农场和工厂提供资金和行为指导。

第三，管理者应当制定更多面向问题的能源研究，包括必然的社会视角。大学应当开发能源专题项目，正如它们在农业研究、医疗和商科领域的做法一样。相关课程应当包括有效和可持续性消费、风险管理、公共决策制定和公众接受及使用的技术设计等。

好的例子包括英国爱丁堡大学，它提供了一个跨学科的硕士课程：气候核算；丹麦奥胡斯大学开设了一个商业发展课程，其中包括工程、创新研究、能源学习、商业和市场；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设有工程和公共政策学部。在学术机构之外，美国国防部先进研究项目局已经成功地使用一种“挑战中心”方法解决国家安全问题。

第四，研究人员应当更多地容纳来自外行人、当地群体、社区领袖及其他非传统参与者的经验和数据。尽管这可能需要经过特殊训练才能有效实施，但这样的相互交流将鼓励更多的反馈和集成不同的观点。

第五，杂志编辑可以适当地优先考虑跨学科、兼容并蓄、有比较和混合方法的研究论文。例如，爱斯唯尔的一本新期刊《能源研究和社会科学》就明确宣称其目标和范围是混合学科概念，超越了单一案例研究，倡导利用混合方法。《威利跨学科评论：能源和环境》也寻求跨学科的能源体系评估。

另外，能源研究必须变得更具有社会导向性、跨学科性和多样性。聚焦物理和社会过程的以问题为中心的研究活动，应当包含不同的因子、混合定性和计量方法，这样就有更大的机会实现有效分析和社会冲击。（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