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英国,只有3.5%的科学类博士留在大学内从事研究。现在,英国大学是时候认识到这一点,并据此来培养人才了。
■蒂莫·汉内
我曾经花了三年时间,用非常细长的玻璃电极插入鼠神经元。我努力地去理解神经元在受到刺激时是如何改变其属性的,这一现象可能是某些种类记忆的基础。不过,这些工作多是徒劳的。为了减少振动和电噪音,我的实验条件很严格:深夜时,在一张空气摇床上的法拉第笼内进行,所有不必要的设备都必须关闭。运气好的晚上,我熬到凌晨两三点,可能得到几分钟的有用数据,但多数时候,我爬上床时,只收获了20小时的辛劳。
这听起来像一个极端受虐狂在浪费时间。但实际上,这是我人生中最充实的时期。我学会了如何问问题,如何回答这些问题,以及如何屡败屡战、坚持不懈。我也学会了如何让别人聆听我的想法。不过,我也得出结论:研究生活并不适合我。不是因为它的不愉快(尽管确实也遇到很多困难),而是因为我缺乏实验科学家所需的那份耐心。而且,我知道在别处我可以作出更多贡献。
紧接着,我从事过多种职业,如新闻、管理咨询、科学出版和软件创业公司。我想我可以算作比较成功,而这在很大程度上归功于我曾经受到过的科学训练。不过,当我多年前告诉我的导师,我将追求研究之外的事业时,我感觉自己像个叛徒,而他同意了。
科学博士不应该是被培训成为研究者和教授的下一代接班人吗?这是常见的一种设想和印象。然而这是错的。根据英国皇家学会的调查数据,在英国,只有3.5%的科学类博士毕业生留在大学内从事研究,少于0.5%的人日后成为教授。大部分人投入到工业界或政府中从事研究。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超过3/4)都选择了在其他领域追求各自的事业。
因此,更接近真相的说法是,博士学位课程的目的是培养具有科学素养的人才,他们绝大多数在大学科研之外的领域工作。
那么,我们是在浪费学生的时间和纳税人的金钱吗?总体来说并不是这样的。我提到的技能在许多职业领域内都是有用的,我们的社会也需要更多科学、技术方面的素养。但为什么要培养这么多博士,这种追问是有意义的,而且这一问题的原因里也不全是所谓正当的“好理由”。
例如,从一个实验室主持人的角度出发,每一个毕业生都是廉价且聪明的劳动力,他们可以做一些简单枯燥且为新发现所必需的工作。对于那些以规模(而不是质量)自豪的研究组来说,学生数也成了那些重要的数字之一。
这种效应有着重要的负面影响,不仅影响当事人,也影响了研究过程本身。在其他领域,这些影响减少了通过合理使用技术提高人类生产力的激励。
要知道,虽然我们的大学已经在某些领域取得了令人惊叹的进步,如基因组测序和组合化学等,但其他领域和其他劳动节约型的技术成果往往来自企业或私人资助的研究机构,而不是大学。
在伦敦帝国理工学院的博士训练中心,英国工程和物理科学研究委员会曾倡议的部分内容已经被英国政府在过去一年中有所接纳,这些工作重点强调由普通工作者可以直接应用于现实世界的技能,而不仅是研究结果。
我们需要重新思考我们培养博士的方式。如果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学术界以外求职、生活,那么他们需要与这相对应的训练。
(作者系英国某数码公司主管,本报记者韩琨编译)
《中国科学报》 (2014-11-13 第7版 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