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从您的科研经历来看,应如何培养并保持创新与质疑精神?”一位贵阳高中生举着话筒问台上站着的著名华裔物理学家杨振宁。这是5月25日在贵阳举办的第十五届中国科协年会“国际科学大师论坛”上的一幕。
杨振宁思考后回答这位年轻人:“在科学前沿做研究一般要经历很痛苦和很快乐两段时间,我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困苦时要有两个精神同时存在,一个是不放弃,要坚持下去;另一个是觉得做不下去得换个方向。”
1957年,杨振宁与李政道提出的“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理论,被实验证明而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当天的论坛上,他与台下的年轻人们分享了他在研究工作中得到的经验。他说,在科学研究前沿工作,要经历困苦和快乐两段时间,这两段时间都要有,没有很痛苦的时间很难想象有后来快乐的时间,困苦时得要有两个精神,一是不放弃,一是不能太固执。“不能太固执是因为对研究者尤其是对做数学和物理的人来说,时间很无情,一个人做研究到50岁以后一般很难再有杰出的创新能力,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一个有出路的方向,觉得做不下去了就得换个方向”。
当天的论坛上,杨振宁作了题为《美与物理学》的报告,让听众们领略了物理学之美。杨振宁用中国古典诗文阐述世界著名物理学成果中所蕴含的美,将方程式比作“造物者的诗篇”。他从两位20世纪的国际著名物理学家狄拉克和海森伯谈起。他说,每一位画家、音乐家、作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也许有人认为科学与文艺不同,科学是研究事实的,事实就是事实,难道还有风格?以物理学为例,物理学的原理有它的结构,这个结构有它美妙的地方。而物理学工作者对此有不同的感受,就会发展他自己独特的研究方向和方法,形成自己的风格。
杨振宁认为,狄拉克的研究方法是循着独特的新逻辑无畏地前进,海森伯的研究方法是在雾里摸索。“狄拉克的文章能让你觉得出其不意,独创性非常强;海森伯的文章能却显得朦胧、绕弯、有渣滓。” 高适曾在《答侯少府》中写到:“性灵出万象,风骨超常伦”。杨振宁认为以此来描述狄拉克文章的风格再合适不过。此外,他讲到袁宏道说他的弟弟袁中道的诗是“独抒性灵,不拘格套”, 杨振宁认为这也正是狄拉克研究风格的特征。“非从自己的胸臆流出,不肯下笔”,又正好描述了狄拉克的独创性。
杨振宁讲到物理学的架构中的有一些基本方程,如牛顿的运动方程、麦克斯韦方程、爱因斯坦的狭义与广义相对论方程、狄拉克方程、海森伯方程等。这些方程虽然简洁,却可描述空间大至星云群,小至基本粒子内部;时间长的达到100亿年,短的则到10的负28次方秒。“物理学方程式的极度浓缩性和包罗万象的特点,也许可以用布雷克的诗句来描述:‘一粒砂里有一个世界,一朵花里有一个天堂。把无穷无尽握于手掌,永恒宁非是刹那时光’。”陆机的诗句也可形容这些物理学的方程式,那就是:“观古今于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报告结束时,一位贵阳六中的高中生提问“杨振宁教授,您个人的研究风格更像狄拉克还是更像海森伯?”杨振宁说,“我首先讲我的贡献跟他们两位不能相提并论。从我个人来讲,我是更欣赏狄拉克的风格,但是很多人认为海森伯的贡献比狄拉克还要更高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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