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研国内外
大学差距究竟在哪里?
2010年以来,我随民盟中央等单位的多个教育调研组赴英国、日本、韩国、香港地区考察高等教育,深感这些国家和地区高等教育的“高效率、高待遇、有特色”,与我国高等教育存在的“低效率、低待遇、同质化”现象形成鲜明对比。
在牛津大学访问期间,我住在学生宿舍,由于暑期学生放假,宿舍就空出来接待访问学者。房间只有6平方米左右,但位于有数百年历史的学院内部,非常安静,贴近学院图书馆,是学习研究的上佳场所。与牛津大学教授交流,能感受到他们对学术研究的痴迷与热爱。
剑桥大学有一位清华大学水利系毕业的博士在当讲师,他安排我们住在丘吉尔学院宿舍,这里也是环境优美,上百亩草坪环绕宿舍,散一圈步要花上一个小时。学院餐厅为教职工提供饮食,老师只需在门口从盘子里捡起一颗豆子放入瓶中计数即可,不用付费。不仅是在职老师可以免费用餐,退休老师也可以在这儿免费用餐。原因是历史上许多老师一辈子服务学校,投身科学、专心研究,甚至终身不娶不嫁,像我们熟知的科学巨人牛顿那样,视学校为家。我们参观剑桥大学航空实验室,看到仪器设备不算先进,但是做出了世界一流水平的成果。在英国大学能强烈感受到老师的地位高,老师之间的学术交流多,老师与学生之间的交流也多、师生关系融洽。随处能看到茶室,甚至教室旁边就有,老师在品尝红茶咖啡中充分交流思想。
我们不仅调研牛津、剑桥这些世界一流大学,也特别关注相对一般的日本神户大学。以日本神户大学为例,在校学生16746人,教职员工2590名,世界大学综合排名与我国的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大体相当。神户大学提倡人性、创造性、国际性、专业性教育,不仅在人文社会学研究上处于领先地位,在自然科学、生命和医学领域也进行着世界高水平的学术研究。香港科技大学仅有21年的历史,已经位居亚洲最好大学之列。即使代表中国大陆高水平的大多数“985”大学,目前还达不到神户大学或是香港科技大学水平。
在调研中我们不断思考,是什么因素造成如此巨大的差距?是他们历史悠久吗?我们的答案是否定的,神户大学创立于1906年,与清华北大成立时间相当,香港科技大学更是仅仅创立21年。是国外和香港的大学钱多吗?答案在10年前是,现在也不是。2012年香港科技大学、神户大学财政预算约合60亿人民币,不比清华、北大钱多。香港科技大学去年的科研经费近5亿元,比我国大多数“985”大学少。
通过调研我认识到,我们与别人的真正差别在于:一是国外及香港的大学大部分经费用在人头上,经费使用合理高效,教职员工待遇较高,教授年薪10万美元左右,为我国大学的5—10倍。二是 ,在我们调研的国外和香港的几所大学里,青年人才具有较好的成长环境,一般在全球范围招聘教师,入职挑选严格,但是学术地位起步较高,能够安心从事创新性研究。
发言谈创新
支持青年不能“见物不见人”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在科技和科协两个界别联组会上,我就青年科技创新人才成长环境进行了发言。
我在发言中,将在国内外调研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我提出,我国青年创新人才成长环境面临三个问题:
现行政策对青年人才成长的支持存在着“见物不见人”的倾向。就是在经费使用中,重视对仪器设备及环境条件改善的支持,缺少对人员的支持。有钱购买国外昂贵的仪器,无钱养维护人员。有钱建实验平台,没钱运行试验。一些重大研究计划的实施,更像是国外仪器商的盛宴。科研人员待遇相比国际水准与国内生活成本依然偏低。国外博士生、博士后的收入可以养家糊口,而我们的博士生不能脱离校园独立生活。
在现行的岗位与职称体系下,青年科技人员从初级岗位入职待遇和学术地位太低。学术地位低,表现在不能独立承担科研或教学工作,起步较好的能作为教授的助手开展研究,起步差的连助手都不让做,只能干点跑腿打杂的活。几年过去,千里驹就变成了小毛驴。工资待遇低,表现在收入只能解决温饱,不能解决安居。也许,有人说低待遇是中国国情,适应了就习惯了。但是,当我遇到高校的青年教师和科研人员,在扣完独生子女的幼儿园入托费、房租后,工资单成为负值时,就不能无动于衷了。
学术考评的“GDP主义”。在学术成果评价中,过分看重SCI论文、获奖及科研经费。这种过分看重定量评价的“记工分”式做法,无疑像在青年人才创新路上,头上被上了一道“紧箍咒”。
助力科学梦
借鉴国际规则支持人才成长
随后,我提出建议,改善青年创新人才成长环境要真正做到以人为本,并且借鉴国际规则支持人才成长。
在经费支持上,要从根本上改变目前不合理的经费预算和支出结构,不仅“见物”,更要“见人”,即把更大比例的经费用在人头上。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为例,现在制定的预算中,人员费用最多能用到10%。应该借鉴国际规则,大幅提高人员费。人员费只用于聘请研究生、博士后等研究助理人员。这样的调整没有增加总经费,没有把钱装进教授腰包,也不存在引发腐败的问题,还能与国际经费使用规则相接轨。
淡化指标考评,去掉青年人才头上的“紧箍咒”。我国在国际上发表论文的数量仅次于美国,排第二位。现在我们经济发展已明确不能走单纯追求GDP增长的路子,在学术论文发表上更是不能追求数量增长。没有质量、没有原创性的成果,即使数量排第一,也是抬不起头来的一件事。把追求数量的“紧箍咒”套在青年科技人员头上,只能揠苗助长、制造浮躁学风。去掉这个“紧箍咒”,才能为青年科技人员提供宽松成才环境。(全国政协常委 王光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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