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亚军
时下的中国高等教育，从教育成就、教育水平乃至教育目标等似乎无一不可以用数字来表示。数字的客观和直观增强了人们对高等教育的了解和关注，但也引发了人们对数字的迷信和崇拜。“GDP型”数字、虚高数字乃至虚假数字充斥着高等教育的各个领域。
“GDP型”数字。高等教育发展规模是典型的“GDP型”数字。之所以这样称呼，一是因为高等教育发展规模常常被看成显示一个国家、区域或大学教育水平的重要指标。二是我国高等教育规模采取的是超常规的跨越式增长。1978年到1998年的20年间，我国普通高等教育招生规模从40万人增至108万人；1999年扩招后，高等教育的毛入学率以平均每年1.54%的速度快速增长。到2007年，高校在校学生人数跃居世界之首。三是和我国经济发展状况相似，由于对高等教育规模的过分追求，忽视相关条件建设，从而导致了高等教育质量并没有同步提升。
虚高型数字。虚高型数字亦可称为泡沫型数字。科研论文总量、院士数、博士拥有率等都显露出不同程度的虚高特征。相关数据显示，2011年，我国科技人员发表的期刊论文数量已经超过美国，位居世界第一。但是，科研论文数量的激增并不意味着我们科研水平与科研论文数量得到等价提高。以论文引用率为例，据《卫报》统计显示，美国2004~2008年引用率为30%，名列榜首；中国仅为4%。而按照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的统计，2000~2010年间发表的论文的平均被引用次数，美国排5位，日本排38位，中国排108位。
虚假型数字。虚假型数字与“GDP型”数字和虚高型数字有本质上的区别。“GDP型”数字和虚高型数字的主要问题是其数字的量和其内在的质不匹配，但依然是一个事实存在。但虚假型数字则完全属于无中生有，比如就业率。就业率本来属于统计数字，从下而上汇总得之。但有时我们却是由政府先行确定，再层层下拨。一些学校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无所不用其极。于是学生为了能够毕业，也就极尽造假之能事。
“GDP型”数字和虚高型数字给我们带来了精神上的愉悦，虚假型数字给造假者送去了利益上的回报。人们乐此不疲地创造和享受着数字，满足甚至自得于廉价和贬值的褒扬，松懈和麻痹着自己，欺骗和误导着他人。“GDP型”数字和虚高型数字的攀升把我们一举推进了世界高等教育大国和世界科技大国行列，但是其中的泡沫却又使得我们距离世界高等教育强国和世界科技强国还很遥远——虚假型数字又在加剧着这种遥远。因此，绿化“GDP型”型数字，矮化虚高型数字，净化虚假型数字就成为中国高等教育走出数字化怪圈的必需之路。除此，别无他途。
《中国科学报》 (2012-08-22 B3 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