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时报 肖洁报道］尽管高校扩招近年来常常为人诟病，但11月3日，在中科院研究生院举办的中国科学与人文论坛上，中国社科院人口与劳动经济研究所所长蔡昉表示，1999年的高校扩招并没有错。目前正在参与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制定的他“还在提扩招”。蔡昉还指出，工资下降是他国解决大学生就业难问题的共同经验。
蔡昉是在发表题为《如何延续人口红利——人口、就业与经济增长》的演讲时谈到以上观点的。所谓的人口红利是指，更加具有生产性的人口结构为经济增长提供了额外的源泉。蔡昉说，由于老年人口大幅上升，按传统认识，到2013年我们的人口红利就消失了，GDP增长少了一个重要源泉。但是，如果通过教育制度、就业制度、户籍制度和养老保障制度等的改革，我们可以成功收获“第二次人口红利”。
蔡昉指出，推迟退休年龄是延续人口红利的一个有力手段，但是我国目前还不具备相关条件。其中最重要的条件是教育，我国64岁的老年人比24岁的年轻人的平均受教育水平低约40%。现阶段我国如果推迟退休年龄，很容易把接近和超过退休年龄的这部分人的脆弱性暴露出来，他们很可能既找不到工作，又得不到社会保障。这就需要政府深化和扩大教育。
蔡昉承认，1999年的扩招的确有“太快、太多”的问题，但扩招并没有错。他说，从经济周期上讲，四年是很长的时间。扩招的那批人如果1999年就进入劳动力市场，和几年后再进入劳动力市场，对社会的影响是不一样的。1999年受东南亚经济危机的影响，宏观经济不景气，企业大幅减员增效，是我国失业最严重的一次；但等到2002年（1999年扩招的大专生毕业）和2003年（1999年扩招的本科生毕业），从数据上看，城市的登记失业率已经开始下降了。此外，“这些人肯定跟四年之前是不一样的”。
蔡昉说，自己正在参与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制定，“我还在提扩招。但是我并不提大学的扩招，我建议高中阶段先扩招”。他说的高中扩招包括职业高中。
蔡昉说，在制造业里，企业如果把现有劳动力的平均教育年限提高到高中水平，劳动生产率可以提高24%。蔡昉表示：“我们廉价的劳动密集型的制造业产品现在充斥全世界，但是质量并不高，增值部分也不高。如果想改善这个状态，归根到底要靠劳动生产率，靠职工的素质。”另外，如果家庭劳动力从现有教育水平提高到高中水平，城市家庭的教育回报率平均可提高17%；农村家庭的教育回报率则平均可提高21%。蔡昉还表示：“高中的扩招就意味着大学理所当然继续扩招。”
蔡昉认为，我国的高等教育已经从精英式教育进入大众化教育，也就是说大学生和农民工实际上是站在同一个劳动力市场上竞争。“前一段时间，我也讲过农民工跟大学生工资趋同，大家很不赞成，但这也是事实。”蔡昉说。
对扩招带来的大学生就业难，蔡昉介绍了自己最近和英美经济学家合作的文章。“韩国和美国的经验都是，大学生通过竞争把工资降下来，最后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他解释说，这是指大学生工资下降，或者说其工资和普通劳动者工资有一段时间的趋同。但他也强调这是暂时现象，归根到底大学生在未来的经济发展中肯定具有更高竞争力。“工作三年或五年以上的劳动力中，受过高等教育和没受高等教育的人的工资差距还是会很大。”蔡昉说。
蔡昉认为，目前我国发展教育、扩大教育具有一箭双雕的作用：一是为未来创造人口红利积累人力资本；二是应对金融危机的良好手段。他举例说，在19岁这个年龄上，要到劳动力市场上找工作的农村孩子本来有1684万之多；但如果把农村高中的普及率提高到城市水平，就会只剩下861万农村孩子找工作。这显然可以大大缓解就业压力。
《科学时报》 (2009-11-6 A1 要闻)
